但有一點馮紫英基本上能夠確定的就是牛繼宗那邊肯定已經得到了永隆帝昏迷不醒的消息, 也許此刻宣府大軍已經奔湧東進,正在朝著京畿挺進了。
一旦被牛繼宗控製了京師, 那就成了一力降十會,就算是內閣再怎麼籌謀布局, 都毫無意義了,畢竟這是兄弟或者叔侄爭位, 關起門來都是張家人自家的事兒,內閣就不會有那麼大的決心和動力來殊死一搏了。
所以現在的關鍵,就是要擋住宣府軍的東進,不能讓其控製京師城。
隻要能擋住宣府軍進京師,那麼對內閣來說就有足夠的誘惑力,就還有機會。
見馮紫英臉色陰晴不定,忠惠王也是急得抓耳撓腮。
他這個京營節度使總得要有所作為才是, 否則無論是皇上蘇醒過來,或者是內閣諸公抵達,亦或是在可能成為儲君的諸皇子心目中,自己都成了屍位素餐之輩, 這如何能行?
“紫英,你倒是拿個對策出來啊,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忠惠王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孤手裡空無一人,上三親軍現在也是六神無主,龍禁尉和神樞營現在是緝捕刺客,誰都不把孤放在眼裡,可在朝中大家卻都覺得孤手握千軍,京營節度使,嘖嘖,可誰特麼聽孤的?孤能做什麼?”
“王爺,我現在心也很亂啊。”馮紫英苦笑著一攤手。
他一樣著急,他最擔心的就是宣府大軍已經開始進發,三日之內就能直抵京師城下。
如果讓宣府軍直抵京師城下,那局麵就不可控了,朝中的臣僚們未必就不會起其他心思,所以最好能將宣府軍阻擋於昌平和白羊口以北以西,這樣才有回旋餘地,最起碼也要將宣府軍阻擋在鞏華城到石景山一線。
“皇上不醒,內閣諸公未到,我們能做什麼?”馮紫英見忠惠王急得嘴角都起水泡了,歎道:“您主要擔心什麼?”
“呃,……”忠惠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擔心自己這個京營節度使背鍋?還是皇上安危?說前者有些說不出口,說後者在馮紫英麵前有點兒虛偽,……
“王爺,您耐著性子,……”話音未落,門外已經傳來一個聲音,“紫英,我也想聽聽你的高見,……”
得了,是忠順王。
忠惠王還是穩不住,悄悄去讓人把忠順王也叫來了,反正黑鍋已經背定了,也不在乎多背一點兒了,不過他已經讓廖駿雄將忠信王、廉忠王和誠郡王都嚴格控製起來了,這一點他還是明白的。
元熙帝膝下諸子中,永隆帝(老四、忠孝王)、忠順王(老九)、忠惠王(老十)是一黨的,義忠親王(老大)、忠信王(老三)、廉忠王(老八)一黨,但廉忠王在永隆帝(忠孝王)變成太子之後,便主動脫離了義忠親王一係,雖然在永隆帝的心目中信任度無法和忠順王與忠惠王比,但還是親近了許多。
“王爺。”馮紫英站起身一禮,忠順王卻早已經連連擺手,“行了,都火燒眉毛了,孤和老十的心思你都清楚,孤也不瞞你和老十,原來孤是存著推張驌當儲君的心思,皇兄的確有點兒不高興,所以讓老十來當京營節度使,有點兒平衡敲打孤的意思,不過這都是皇上的家事,哪個兒子不是他兒子?”
忠順王一進來就拉著馮紫英的手,很有點兒劉皇叔攀著諸葛亮胳膊要托孤的架勢。
“但現在情況恐怕不太一樣了,紫英,你原來的擔心,孤也不太在意,但現在看來,恐怕不幸而言中了,大哥恐怕在其中脫不了乾係,皇上和諸位相公可能有些安排,但是現在皇上不省人事,他們的安排還能奏效麼?”
忠順王太清楚,如果老大上位,自己和老十絕對沒有好果子吃,閒散幽居,像現在的老三老八那樣的過日子恐怕都不能。
老大可比皇上要狠辣得多,尤其是經曆了這麼多年的壓抑隱忍,這股子邪火爆發出來,隻怕皇上幾個兒子也許他還要顧忌名聲稍微收斂一下,自己和老十就彆想好過了,特彆是自己。
忠順王太清楚當年自己為了讓皇兄當上太子作了多少構陷,在父皇那裡上了多少眼藥了。
英妃一案若非自己,又怎麼會被翻弄出來弄得沸沸揚揚,最終讓太子之位易位?
這個恨老大恐怕刻骨銘心,永遠難消,若是他翻身了,自己一族隻怕都要……
對義忠親王來說,誰都可以當皇帝,永隆帝的哪個兒子都行,但唯獨不能讓老大當皇帝,絕對不行。
看忠順王眼中閃耀的精光,馮紫英就知道忠順王內心的焦灼隻怕要比忠惠王急得多,
“王爺,現在著急是不是有些晚了?”馮紫英苦笑著問道。
“亡羊補牢,猶未晚矣,孤不信就沒有彌補之道,紫英你素來足智多謀,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做?”忠順王咬牙切齒:“總歸要博上一把,孤彆無選擇。”,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