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嗣昌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紫英,你這是怎麼了?現在還畏手畏腳起來,連建言都猶疑不決了?這是好主意,沒問題,……”
馮紫英笑著搖頭:“行了,文弱,你我之間還計較這些麼?你我意氣相投,好歹我也是和令尊有過共患難之誼,君庸(沈自征)也是我小舅子,我都說了,我現在心思都在如何把順天府這檔子事兒給辦好,兵部如何籌集軍費,那不該我插言,不過這樁事兒我建議你可以先和熙寰公商議一番,然後拿出一個細化詳儘的條陳出來,這樣才具有說服力,我可沒那麼多精力來琢磨這些。”
確定馮紫英是真心不願意摻和,而且言語中也頗多鼓勵和提點,楊嗣昌終於意動。
這的確不是幾句話就能讓兵部和內閣諸公認可的,涉及到兵部旗下的這麼多工坊,現狀如何,弊病有哪些,采取發賣方式,好處有哪些,日後兵部訂貨和監督的模式,這都相當繁瑣複雜,的確不是一件簡單事兒,要坐下來很要花一些心思。
馮紫英隻是簡單這麼一說,真正要具體落實下來,拿出一套完整的方案出......
來,楊嗣昌覺得自己一個人都做不下來,還得要找幾個人幫忙,才能拿出一個大略方略來。
終於打發走了楊嗣昌,馮紫英這才和鄭崇儉說了一陣子話。
鄭崇儉的關注度始終在北邊,蒙古人和女真人。
他也留在了職方司,但和楊嗣昌交遊廣泛不一樣,鄭崇儉算是沉得下心來琢磨事情的。
他和王應熊一北一南,一個關注九邊,一個專注西南湖廣,馮紫英也很喜歡二人做事的認真,兵部還是要這樣踏踏實實做事的人,當然,像楊嗣昌這種人脈資源和手腕都足夠的人,有更高的追求也正常。
“蒙古人問題不大,察哈爾人乃至外喀爾喀人並未做好大規模南下的準備,另外林丹巴圖爾對建州女真勢力的迅速膨脹還是頗為警惕的,當然宰賽率領的內喀爾喀人現在乾得有聲有色,也讓林丹巴圖爾頗為疑慮,所以這種情形下,察哈爾人頂多也就是小股出動,打打秋風,不可能再像去年那樣了。”
鄭崇儉語氣裡很肯定,“倒是土默特人這邊,令尊和土默特人關係處得不錯,卜失兔和素囊之間的矛盾未消,兩相牽製,也攪不起太大風浪來,但豐州白蓮那邊異動頻頻,邊鎮那邊我們有線報,近期頻頻有草原上的漢人進出大同關隘,你知道這個草原漢人的意思,就是豐州白蓮,……”
“嗯,我這邊也有一些覺察,應該是草原上來的漢人,也就是這些豐州白蓮和順天府乃至整個京畿這邊的白蓮教搭上線了,但意圖還不明。”馮紫英點點頭,“君豫那邊說永平府的白蓮教現在蟄伏起來了,還有一部分人應該是潛入了順天府、真定、保定乃至河間這些府縣,我這邊壓力也很大,……”
鄭崇儉抹了一把臉,臉色有些難看,“山陝旱情很嚴重......
,這正是這些白蓮教的好時機啊,他們也是瞅準了這一點,這流民若是和白蓮教摻和在一起,那就麻煩大了。”
“家父把祁炳忠留在了慶陽,也就是怕陝西有事,山西這邊,楊大人應該還算得力吧?”馮紫英也不確定,“不過大同鎮被孫紹祖這麼一折騰,的確夠嗆,山西鎮這邊又抽調了不少精銳出來,準備南征,所以今冬明春難過啊。”
“難過也得過。”鄭崇儉咬著牙道:“非熊去了湖廣,熊大人倒是挺看得起他,他也打算跟著熊大人好生學一學,我打算等孫大人回來,便跟著孫大人去,總得要實際操練一番,才明白這仗該怎麼打。”
王應熊被熊廷弼看上了,帶走了,去了湖廣,孫承宗即將回來,準備接手從西北過來的第二撥西北軍,鄭崇儉看樣子也覺得這是一個鍛煉機會。
馮紫英很支持,重重地一拍鄭崇儉的肩膀,“孫大人也是個有本事的,你跟著他去也能好好學點兒東西,我倒是覺得玉鉉(陳奇瑜)、伯雅(孫傳庭)都可以跟著去,反正就是觀政,哪裡不是觀政?實際上陣親身經曆,比在兵部呆著強多了。”
“那你得去尚書大人那裡幫著說說,你麵子大嘛,玉鉉和伯雅肯定會感激不儘的。”鄭崇儉也笑了起來,“他們倆也早就不耐煩了,還有傅宗龍,他也想去湖廣,看著非熊去了湖廣眼紅著呢。”
“那就都去,我找機會和尚書大人說說。”馮紫英一拍胸脯。:,,.,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