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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東暘大笑了起來,“大人,您這是在考較末將麼?”
劉東暘當然不相信馮唐會對整個戰局形勢不了解。
為帥者何為?就是要熟知天時地理,知兵善任,運籌帷幄,最後拍板決策,至於衝鋒陷陣那是下邊人的事情。
馮唐雖然不是北路軍主帥,但是作為西路軍主帥,北路軍的一舉一動一樣會影響到整個西路戰局變化,他不可能不關心了解。
要知道己方麵對的是整個南京偽朝最強大的敵人——宣府軍,宣府軍乃是九邊一等一強軍,亦是孫紹祖率領大同軍殘部的後盾。
雖然宣府軍東出也非全部,但是牛繼宗卻幾乎將宣府軍的精華全數帶出,剩下不過一二萬牛繼宗看不上或者的確是牛繼宗沒有把握帶走的,宣府軍十一萬大軍,牛繼宗就帶走了九萬餘人,可以說這樣一支軍隊實力絲毫不比馮唐率領的西北十二萬大軍弱,甚至猶有過之。
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這個道理為帥者豈能不知?
馮唐作為西北軍大帥、西路軍主帥也深知要想徹底解決牛繼宗的宣府軍沒那麼容易,還要看北路軍的配合,但北路軍的現狀卻讓他憂心忡忡,而且他還不能就北路軍的情況發表意見。
要知道就當下他率領西北十二萬大軍東來就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疑慮和擔心。
以往像這樣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一般說來都要以文臣掌軍,武將為輔,另外還要佐以禦史為監督,但此番關乎國運,內閣和兵部也是幾番計議,為了避免在戰場上遭遇掣肘而貽誤戰機,所以才會破例讓自己來率領這十二萬大軍。
如果自己還要再在朝廷對北路軍安排上指手畫腳,那可就真的是要犯大忌了。
雖然無法乾預朝廷對北路軍的部署安排,但是卻不影響馮唐對北路軍動作的關心,見劉東暘居然也對北路軍行動如此了解熟知,所以他才會來考一考對方。
“哦,你要說是考較,那就算是吧。”馮唐含笑道。
“您要說是洚水河闊水深還能勉強說得過去,可現在是冬春季節,便是洚水也一樣不是問題。現在蘇晟度就龜縮在冀州城裡,冀州城在洚水以東,這說明他的大軍早就過了洚水。而棗強西麵的索盧水不過是一條小河罷了,現在許多河段早已經乾涸斷流,若是夏日裡,那發源於清河、武城交界的潢盧河倒有可能泛濫在宋門鎮與索盧水彙合,水勢倒是不小,但那都在下遊阜城地界上去了,而現在潢盧河道已經成了當地百姓的肥田沃土了,遍種糧食,就等收獲,這在那一帶算是最可靠的寶地呢。”
劉東暘有心賣弄,如數家珍,讓馮唐也有些刮目相看。
馮唐是對北路軍行軍和行動路線及周邊情況都是做過了解的,而且還專門提前找人物色了一個熟知河間、真定那一帶的向導來為自己介紹情況,以便掌握北路軍的動響,所以自認為對真定府東部和河間南部那一帶十分熟悉,沒想到這劉東暘才來兩個月居然也對北麵情況如此熟知。
“那東暘你認為蘇晟度如此安排,龜縮不前,目的何在?”馮唐問道。
劉東暘雖然狂妄,但是在這等軍務上卻也不會大言炎炎,若說地理,他能說,但是說蘇晟度軍事部署安排,他就不敢妄言,畢竟他也不了解人家的考慮,隻能從自己現有掌握的情況來做一些推斷,這裡邊不確定因素很多。
見劉東暘有些躊躇,馮唐笑了起來,“怎麼,在我麵前還要藏著掖著不成?”
“大人麵前,末將如何敢敝帚自珍?”劉東暘文縐縐地冒了一句酸,這才道:“末將以為蘇晟度是否是擔心臨清敵軍的威脅,所以才會躊躇不前,但山西鎮五萬大軍,照理說不該如此膽怯,故城敵軍不過區區數千人,一旦攻陷故城,雖不能說截斷運河,但肯定會對德州敵軍造成實質性威脅,蘇晟度完全有餘力分兵阻斷臨清增援敵軍,甚至如果籌劃得當的話,圍點打援也不是不行,……,或許還是擔心尤世祿會釜底抽薪吧?”
劉東暘說得刻薄,馮唐也是皺眉。
互不信任,配合失當,甚至可能互相拖累和落井下石,這是兵家大忌,這種和友軍之間的配合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強有力的主帥來協調掌握,但現在北路軍恰恰缺這個,現在這情勢,便是尤世功來了,恐怕都難以彌合了。
“你說的種種可能都存在,但如今如果蘇晟度踟躕不前,那尤世祿在景州吳橋一線就有些尷尬了。”馮唐沉吟著道:“或者先攻德平和陵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