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北直這一片算是整個北地情況最好的了,斷了江南湖廣漕糧,還丟了山東和北直這一片,山陝旱情的嚴重程度必須要依靠朝廷來賑濟,否則必定要出大亂子,難道還能依靠河南不成?
“必須要想辦法將孫紹祖的大同軍攆回山東,真定、順德和廣平這邊也必須要奪回來,而且最好把東昌府奪下來,隻有這樣宣府軍和大同軍才難以靠山東這邊維持下去。”韓爌出列道:“可是現在朝廷手中無兵,單靠尤世祿那點兒兵肯定不行,但薊鎮尤世功那裡的兵已經不能再抽了,我們不得不防著察哈爾人的趁火打劫,現在京畿本來人心不穩,一旦察哈爾人打進來,恐怕就不是前年那樣的情形了。”
韓爌算是在座眾臣中少數幾個知兵的了,除了張懷昌、張景秋、柴恪外,楊鶴算是半個知兵的,也就隻有他了。
張景秋緩緩搖頭:“奪下東昌府恐怕都不夠,或者說意義不大,如果他們守住了兗州府,打通了和徐州那邊的運河通道,就算是丟掉東昌府和濟南府,也能夠把戰局拖到下半年,那我們就會有很大的麻煩。”
張景秋看得更深一些,或者說把話說透了,隻要戰事拖到下半年,朝廷就會有麻煩,拖到年底,也許朝廷就維持不下去,局麵崩盤,到時候隻怕大家就隻能拱手讓給南京了,總勝過山陝的叛亂橫掃整個北地吧?到時候沒準兒大周天下就不再姓張了。
對於山陝麵臨的危局,朝廷已經做過幾次評判了,而且也派出了多路特使秘密前往山陝那邊暗訪,得出的結果都是極其危險,猶如滿山乾草,隻需要一點火星子就能引燃,如果這些地方官府得不到江南湖廣的錢糧支持,幾乎沒有可能解決那邊的危機,危機的爆發也就是時間和時機的問題。
除了這個危機外,也就還有江南人心的問題,一旦北地遍地烽火,那麼江南那些現在還在暗中支持朝廷的商人,還在觀望的部分士紳,隻怕就會立即投入南京偽朝懷中,到那時候朝廷也根本無法維持下去了。
“也就是說,今年年內我們最起碼必須要奪下山東,這不僅僅是戰事需要,同時也是給江南和湖廣的一個宣示,朝廷有能力逐一收複各地,而且正在一步一步實現,這樣也能鼓舞人心。”葉向高終於發言了,“我們要麵對的不僅僅是正麵的宣府軍和大同軍,更要麵對各地的人心士氣,這是支持我們朝廷不倒的關鍵。”
“進卿兄說得沒錯,這一場對決不僅僅是戰場上的搏殺,更是人心民望士氣的爭奪,如何來贏得人心民望士氣,那就要從各方麵來證明朝廷的勝利,戰場上是最重要的一個環節,贏得了山東戰事,我們就能證明自我,贏得人心民望士氣,進而獲得更多的支持,而這樣也能讓我們有更充裕的力量來贏得戰爭,這就是一個良性循環,……”方從哲也接上話。
“歸根結底,我們要打贏眼前這一仗。”齊永泰沉聲道:“但現在我們怎麼來打贏?北線許多更多的軍隊,從哪裡來?”
“或許可以從正在組建的新宣府軍抽調一部?”張懷昌冥思苦想,最後擠出一句話。
“那能抽掉多少?一萬?兩萬?”李三才反問。
“京營呢?或者上三親軍?”吏部尚書高攀龍遊目四顧,試探性地問道,他對軍務不熟悉,隻知道現在京師城內就隻有這兩支軍隊了。
“京營?”李三才冷笑,“上三親軍,能上戰場麼?不怕重演三屯營之故事?”
一句話把在座眾人都堵得無話可說,三屯營之敗是京營之恥,而上三親軍戰鬥力恐怕連京營還不如,能上陣麼?
“宣府軍可以抽調一部,但遠遠不夠,要不就隻能從遼西調兵了。”張懷昌歎了一口氣,他也看不上京營和上三親軍,“但建州女真那邊,雖然內喀爾喀人答應幫助策應支援,但是這種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的事兒,從來做不得數,隻能有錦上添花的事兒,不能指望雪中送炭啊。”
大殿內一片沉寂,實在是再也想不出其他辦法來了,可沒有三五萬兵力新增,憑什麼把孫紹祖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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