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琴心中歎了一口氣,迎春這一懷孕,婆婆對自己和姐姐的眼神都有些變化了。
迎春原來是個老實木訥人,在婆婆那邊的印象並不算太好,婆婆身邊那幾個丫頭有時候也在談論榮國府那邊迎春的綽號,“二木頭”這個稱謂看樣子也是一直要跟隨這迎春,但是現在,尤其是迎春能生下男嗣的話,隻怕就再沒有人敢傳這話了。
怎麼迎春就懷上了呢?寶琴心中頗為不忿,真的是因為迎春司棋這對主仆的狐媚手段?如果這等狐媚魅惑手段真的有用,自己當然不吝用起來。
雖說不喜歡以姿色侍人,更對自己的智慧美貌並重自信,但是寶琴也知道男人有時候就是吃那一套,換一個容顏一般的試一試,隻怕相公正眼都懶得多看一眼。
要不迎春怎麼就能得寵懷孕呢?
齡官麵薄,隻打聽到迎春司棋主仆二人用了狐媚手段,但是這狐媚手段究竟具體是如何的,這丫頭卻不好深問了,以司棋那騷蹄子口無遮攔的性子,要打聽到並不難,寶琴覺得還是要好生打聽一下,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姐姐的心情肯定也不好,寶琴沒有去打擾寶釵,就是知道這個時候去陪著也沒有多大意義,難道還能相互慰藉一番自我寬心不成?
現實就是這樣殘酷,迎春本來在二房這邊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存在,姐姐和自己表麵上還是和她十分親近,但是內心裡卻並沒有把她打上眼,但是這突如其來的懷孕,一下子就讓對方站在了巔峰。
想必長房那邊這個時候也多半知曉了,不知道沈宜修是不是也一樣和自己與姐姐一樣承受著壓力?
再聯想到很快林黛玉就要嫁過來,寶琴心中沒來由的一沉。
若是林黛玉嫁過來也迅速懷孕,那才真的是災難了,兩相比較之下,不知道公婆那邊對二房的姐姐和自己會怎麼看?
寶琴也知道公婆其實對姐姐和自己這一門婚事並不太滿意,比起沈宜修和林黛玉官宦出身詩書傳家,姐姐和自己的皇商出身委實有些提不上台麵,若非相公堅持,隻怕這樁姻緣還真的很難成。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齡官,那和黛玉有七八分相像的模樣,甚至連眉眼間那份矜持冷傲都惟妙惟肖,寶琴心中也是複雜難言。
當初選了這丫頭當貼身侍婢,未必沒有存著要折辱黛玉的意思,隻是這丫頭性子實在不算好,小戲子出身,卻還生得一副小姐脾氣,自己好生調理這麼久,也沒見這丫頭有多少改觀,反倒是姐姐因此而說過自己幾回,這讓寶琴也有些懊惱。
心中諸般心思盤算,寶琴沒來由的有些心煩,什麼時候自己居然淪落到了要靠這些狐媚手段來博得相公和公婆的歡心固寵了?
可若是不這樣做,黛玉,還有她哪個假尼姑姐姐一並嫁過來,甚至可能還有與假尼姑關係莫逆的邢岫煙也可能順杆子上爬就進馮家了,日後自己這一房麵臨的挑戰就會更大了。
和長房原本是一家一半時間,就要變成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這麼排序了,那機會隻會更少,這是擺在麵前迫在眉睫的現實。
“齡官,你今年多大了?哪一年進的榮國府?”寶琴穩了穩心思,曼聲問道。
“奴婢今年十六了。”齡官茫然地應道:“奴婢那一批都是園子修好的頭一年進來的,算起來,奴婢和芳官、藕官、寶官、豆官她們都是一年的,都是隻差月份,……”
進賈府時不過是十二三歲,這一晃就是三年過去了,不知不覺就已經是十六了,被寶琴的問話也勾起了心思,齡官有些發愣。
跟在這位有些喜怒無常的奶奶身邊,這兩年也吃了不少苦頭,但這位主子對自己還算維護,便是二奶奶身邊的鶯兒也彆想欺負到自己頭上。
“十六了,……”寶琴同樣感觸頗多,隻比自己小兩歲,但是卻無憂無慮,隻管開開心心過日子,哪像自己還得成日裡盤算太多,上下都要考慮,但十六也不算小了,也是該承擔起一些責任來了。
“奶奶,怎麼了?”齡官望了一眼寶琴,削肩細頸,蜂腰翹臀,在賈家和馮家這邊飲食豐美,勞逸有度,讓這幫小戲子們都一個比一個長得快,遠比她們進賈家時看起來更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