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清城北賀虎臣與楊肇基部合力攻陷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就傳回了京中,立即在京中引起了巨大震動,《今日新聞》為首的多份報刊都是頭版頭條刊載了這一消息,而且還邀請了一些野生政論家對此事在報紙上進行了評點,也夾雜了一些兵部官員對此的看法.
不得不說朝廷現在太需要這樣一場大勝的戰事來提振人心了,山陝旱情帶來民變叛亂和瘟疫蔓延已經影響到了整個北地的民心,京畿更是一有風吹草動,便是草木皆兵,而山東局麵的僵持更是直接影響到京畿一帶的民心和物價,尤其是糧食\鹽\油等民生物資更是一路高漲,已經讓朝廷有些坐不住了.
這一場戰事的勝利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一下子就讓京中有些躁動的情緒安穩了許多,特彆是一些在報刊上的政論家更是有理有據地開始分析起下一步的戰事態勢,提出了隨著臨清被攻陷,故城還在激戰,那麼大同軍控至的德州和武城就成了首尾難顧的孤城,北線軍團將迅速掀起攻勢,很快就能收複臨清以北地區,甚至東昌府也將在攻擊範圍,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收複.
當下南京方麵在山東的控至區域主要在東昌府\兗州府兩個運河沿線的府以及濟南府的西南部像青州\萊州和登州三府仍然在朝廷控至之下,但朝廷也沒有力量從青州方麵發起進攻,所以在北線軍團發起進攻之前,實際上整個山東是處於一種微妙的分裂局麵下,大家也互不相擾,一直到故城被北線軍團發起進攻攻陷,這種局麵才開始被打破.
這樣一個巨大的利好消息在振奮人心的同時,也掩蓋住了從陝西方麵傳來的許多不利消息.
實際上在收複臨清之前的幾日裡,朝廷就陸續遭遇了幾個當頭悶棍.
四月廿三,民變亂軍一部攻陷洛川,這一部亂軍迅速膨脹到了兩萬餘人,並開始南下宜川,宜川告急.
四月廿九,民變亂軍另一部西出寧州(今寧縣),威脅邠州(今彬縣),引起邠州\永壽\乾州\淳化一帶震動,西安府和陝西布政使司的告急信如雪片一樣向京中飛來.
五月初八,三股民變亂軍在宜川會師,並擺出南下姿態,威脅韓城,也引起了隔河相望的山西方麵的大嘩,山西布政使司也向京中告急.
至此,整個陝北地區的民變已經蔓延到了延安府和慶陽府的多個州縣,並有向西安府和山西方向發展的趨勢,也引發了整個朝中的震動.
隻不過現在大家都知道關鍵還在於山東局麵,也幸虧臨清之戰如同及時雨一樣的到來,極大地舒緩了朝中諸公的焦躁情緒,也才讓朝中諸公有精力來考慮如何應對山陝局麵的爛攤子了.
朝廷派出了幾波人去了解情況,現在陝西布政使司亂成一團,西安城裡人心惶惶,陝西右布政使高揚高建德告病不出,難以視事,左布政使盧川盧子健是個喜好大言的蠢貨,性格卻又剛愎,之前信誓旦旦說他能穩住陝西局麵,等到亂軍一向宜川進攻,他又嚇得屁股尿流,一日三封信向兵部告急,東路亂軍又向韓城南下之勢,他又擔心自己會被亂軍包圍在西安城裡,居然打起了想要撤到潼關的想法,我都不明白這種貨色是怎麼讓他主持陝西政務的,葉方二位對此要負很大責任!
喬應甲氣急敗壞,在馮紫英麵前都有些失了風度了.
喬師莫要氣壞了身子,我看局麵還不至於那麼糟糕,從這三路亂軍各行其道的形勢來看,他們似乎並沒有達成一致,而是自顧自地在攫取地盤,不過東線這一支亂軍的確有些威脅,如果被其南下韓城還真的可能威脅到潼關,也會給河東的山西那邊帶來不好的示範效應,平陽府的吉州\河津旱情也十分嚴重,民變引發的小股亂軍有星火燎原之勢,恐怕要引起高度重視,否則一旦蔓延成勢,和河西那邊遙相呼應,那就危險了.
馮紫英來之前就專門讓從山西回來的孫傳庭在兵部那山西這邊的軍報收集了相關信息交給自己,大致了解了山西方麵的情況.
就他的判斷,隻要山西這邊能穩住局麵,而在潼關蒲州一線頂住亂軍南下,那麼局勢還不至於糟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關鍵是現在陝西那邊似乎有些亂了方寸,這種情況之下,極易為敵所乘.
唔,可恨葉向高和方從哲卻還在那裡喋喋不休,說你年齡太輕,難以勝任,乘風兄和李三才已經兩度溝通,這個老狐狸卻不肯去得罪葉方二人,遲遲不願意表態.喬應甲扼腕長歎.
馮紫英沒想到為自己巡撫陝西的事兒居然還在內閣裡邊有了齟齬.
從內心來說,誰願意去陝西吃苦,現在這種危若累卵的形勢下,誰去稍不留意就是一個背鍋俠,甚至把命丟在那裡都未可知,但是大家也都知道這也是一個風險與收益極高的賭博,一旦押中成功,那功成歸來肯定是都誰都無法壓得住自己,最起碼也得要給自己一個正三品的要職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