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妙玉寶琴自然不放在眼裡,但是邢岫煙卻不可小覷,這丫頭性子沉靜,頗有城府,倒是一個勁敵,隻可惜身份卻是妾,若是她有妙玉的身份,那自己倒還有些麻煩了。
“少說這些,還有妙玉和三姐兒、岫煙呢。”寶琴矜持地一笑,“再說了,晴雯、平兒和玉釧兒也都是勤快人,這一大家子還得要大家一道來操持。”
“話是這麼說,那也得有個主次先後,不是奴婢嘴碎,妙玉姑娘是個不上心的性子,尤三奶奶心思也不在這上邊,爺和吳爺都更看重她武技本事,要替爺防身的,至於岫煙姑娘的確是個能做事的,但她是妾,隻能協助奶奶,至於說晴雯、平兒和玉釧兒她們,說句不客氣的話,和奴婢身份也沒什麼差彆,不過就是識得爺早一些,晴雯早一些收了房罷了,如何能和奶奶的身份相提並論?”
“噤聲!”寶琴雖然聽得心懷大暢,但也知道這等話傳出去,這齡官隻怕就要成晴雯、平兒和玉釧兒這幾個丫頭心目中的眾矢之的了。
雖說從表麵身份上來說,晴雯、平兒和玉釧兒與齡官的確沒什麼不一樣,但她卻知道在相公心目中是不同的。
晴雯模樣有幾分像黛玉,但是比起齡官來,都還要差一些,這丫頭性子暴躁,但不知道卻怎麼能得相公的喜愛。
而平兒就更複雜了,王熙鳳的貼身丫頭,都年逾二十了,居然還是完璧之身,那賈璉和王熙鳳做夫妻那麼多年,居然沒把平兒收房,這讓寶琴都覺得不可思議。
也不知道那王熙鳳有如何本事,將賈璉拿捏成那樣,也難怪賈璉拚死拚活離家出走也要和王熙鳳和離。
關於平兒突兀地來馮家,也是在府裡引起了不少議論。
有說是相公看上了平兒,王熙鳳以天津水泥營生做交換給了相公的,也有說是王熙鳳不忍平兒孤單一輩子,加之相公也喜歡平兒,所以忍痛割愛的,還有的就有些不堪了,隱隱指向相公似乎和王熙鳳有私情,但這個說法也隻敢在私下裡傳。
寶琴內心卻是傾向於最後一個說法。
王熙鳳和賈璉和離,然後又莫名其妙地離開京師城出去晃蕩了一圈兒才會來,換了彆人,早就淪為上不得台麵的賤人了。
就算是還有王氏的親戚關係,但是賈家王家都垮了,誰還認你這個身份?
一個和離了還沒有兒子的婦人,夫家和娘家都垮了,可以說再沒有半點可倚仗,憑什麼還能來往於京津招搖過市?
再說相公講情分,可賈璉從揚州來京畿都沒有搭理這個女人,怎麼相公卻還要去大動乾戈地幫這個女人?
寶琴好歹也是薛家人,哪怕這一輩都沉淪落寞下來,但畢竟打交道的都還是豪門大戶,也知道這些大戶人家的情形,人情世故,世態炎涼,如走馬觀花,都上演過。
相公是個記情分的,但要記也隻該記在賈璉身上,所以賈璉那等庸人,也能在揚州乾海通銀莊的大掌櫃,掙得缽滿盆滿,還能娶妻納妾過優哉遊哉的生活,但怎麼也輪不到王熙鳳身上才對。
薛寶琴對王熙鳳這個堂姐的表姐印象並不太好,一看就知道是個風騷放浪的女人,看伯娘的心性還覺得王家人應該不差,但是王熙鳳卻破壞了她的觀感。
不過寶琴也知道男人有時候就恰恰容易上這種女人的鉤,至少稍微加以引誘,很難說自己相公會不會拜入對方石榴裙下。
正因為如此她一直有些反感和警惕這個女人,隻是她身份尷尬,連寶釵都沒有說什麼,她又能如何?
“你這丫頭在我麵前這般說也就罷了,這等話斷不能傳到外邊兒去。”寶琴漫聲道:“晴雯和平兒好歹也是你的姐姐,在榮國府裡都是有頭有臉的,你要這般態度,怕是要招人恨的。”
“榮國府?!現在還有榮國府麼?”齡官輕蔑地冷笑道:“賈家都成了過眼雲煙了,誰還能擺出往日的風光來顯擺,那不成了自取其辱?現在是馮家了,沒準兒爺這一輪巡撫回去,咱們就要去住進新馮府了,到時候奶奶才真正是那大觀園的主人。”
齡官對賈家的印象一點兒都不好,昔日作為小戲子在賈家也是屬於最底層,備受欺淩,連那些個婆子仆婦的都要來踩一腳,現在好不容易自己也能和晴雯、司棋這些大丫鬟們平起平坐了,哪裡還能忍得住這般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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