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眾人都是年過五十,十多年前他們正值壯年,也都早已經在朝中為官了,自然清楚這裡邊的花邊故事。
天家那等荒唐醜事在外人那裡是秘密,但對他們來說卻不算什麼,其實就是在京中坊間也—樣悄悄流傳,隻不過有些變味和誇大其詞罷了。
“好了,這些話就不必說了。”葉向高打斷二人的爭執,“言歸正傳,現在不能確定壽王本人在裡邊牽扯究竟有多深,也沒有其他證據指向,所以若是要以此來定壽王的謀逆大罪,有些牽強,但是他這左監國卻是不能做了,大家的意見如何?”
眾人都紛紛點頭。
這疑點太大了,也是因為壽王是皇上長子,若是要以此理由定罪褫奪親王之位,不但有損天家形象,免不了又要引發軒然大波,但以輪轉之名讓其卸任監國卻是說得過去的,他若是要不滿,再把此事點一點,想必他也該是明白了。
“既然定下來壽王卸任,那祿王繼任左監國,誰來接任右監國?”葉向高又問道。
雖然隻是一個擺設形式,在座眾人都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但是對幾個皇子來說,卻是一個寸土必爭的機會。
無論如何多了監國資曆,在皇位未定的情況下,就多了幾分機會,誰又能說自己就沒有資格繼任大寶之位呢,就像永隆皇帝一樣,之前,誰會想到他能登大寶之位?
一乾人都沒有說話,這誰來繼任,三個人選,福王,禮王,恭王。
“進卿,當下的局麵,還有沒有必要再設一個右監國?”齊永泰皺著眉頭道:“為了這監國之位,這宮裡鬨得一團烏煙瘴氣,各種攻訐檢舉層出不窮,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兒,這又要推舉右監國,不是又要讓福王禮王和恭王之間再起波瀾?”
齊永泰的話也讓其他幾個人頗有同感,他們不在意,但是不代表這那幾位皇子和他們背後的妃子們會不在意,這一聽要新輪監國,肯定又要鬨騰了,無論是福王禮王還是恭王繼任右監國,那肯定又是各種明槍暗箭不斷了。
“乘風,你的意思是不設這右監國?隻保留左監國?”葉向高遲疑地問道:“合適麼?”
“也不說不設,擱置一下,索性說看他們表現,這壽王沒當左監國的時候還過得去,怎麼當了左監國之後反而猖狂起來了,連帶著這祿王當了右監國,也差不多,那瓏妃現在不也是很有點兒飛揚跋扈的味道,通過各種關係去拉攏上三親軍,這成何體統?難道還要用上三親軍來擁戴祿王直接登基不成?”
齊永泰有些不客氣的話讓在座眾人都心有戚戚,這在皇帝無法視事的情況下,誰來繼位,那就該是朝中諸公來定,哪裡輪得到這些皇子們自行其是?
甚至還要把上三親軍都要拉進來了,難道說大周的皇帝登基還要靠上三親軍來決定了?
一幫守宮門的武夫,還能定繼大統的事兒了,那還要這在座一幫人乾什麼?“乘風兄所言甚是,這監國之位當初不過是來臨時確保朝綱穩定,現在局麵已經穩定下來,實際上連這監國之位都可以不再設立了。”高攀龍率先支持。
其他幾人也都紛紛讚成。
葉向高有些猶豫,看了一眼方從哲,“中涵,你的意思呢?”
方從哲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遲疑了一下才道:“壽王不宜再擔任監國沒什麼說的,但是要把祿王也取消監國,似乎有些太激進了吧?雖說那瓏妃的確有些忘乎所以了,但祿王在青檀書院中讀書還是表現頗佳的,名聲也不錯,這麼突兀地一下子把兩個監國都取消,未免有點兒不分青紅皂白的味道,另外朝野內外會不會覺得我們這設立監國沒幾天又一下子全取消,有點兒太草率了?”
方從哲的觀點也有一定代表性,監國不是說設就設說撤就撤的,壽王還可以以其涉嫌謀逆需要調查,讓其以輪換之名暫時下來,但把名聲很好的祿王也給弄下
來,甚至乾脆不設監國,肯定會引起很多人的懷疑。
“方相所言也有理,當下皇上還未清醒過來,若是咱們這麼做,難免會被有心人造謠說我們太過跋扈,無視天家了。”顧秉謙難得發言,但此番卻也表明了態度。
顧秉謙是帝黨,張景秋在眾人眼中也是帝黨,顧秉謙一開口,其他人目光便往張景秋臉上看,張景秋有些尷尬,但還是點頭:“益庵兄所言在理,是需要考慮朝野對我們的看法,免得說我們欺淩婦人。”
葉向高看了一眼其他人,包括黃汝良、崔景榮、官應震等人原本無可無不可的,也都有些意動,反正留著一個祿王監國也沒有太大影響,也免得動作太大,引來非議。
“既是如此,那就讓祿王為左監國,也不說撤銷右監國,隻說等到下一步再來考慮,……”葉向高想了一下之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