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那篾片,邱子雄才問自己下首的邱子峰,“老二,你怎麼看?”
“肯定有貓膩,延川肯定比延長好打,而且延川縣境內的情況我們了如指掌,隻需要順藤摸瓜,甕中捉鱉,何必要大費周章繞過延川去打延長?”邱子峰連連搖頭,“這裡邊肯定有什麼我們不清楚的古怪。”
“嗯,這廝倒是伶牙俐齒,舌綻蓮花,他卻不知道我們了解的情況可比他清楚得多,不過到後來這廝也有些亂了陣腳,全靠咬牙堅持了。”邱子雄笑著道:“那咱們還得好好合計合計,左拐子和苗仁美這麼熱忱地邀請我南下延長,甚至願意敢當我的馬前卒去打延長,還繞過了義鄉城,我們要把這裡邊的蹊蹺搞清楚,再做道理。”
“對,不能遽下結論,咱們在這延水關可以休整二日,本來在青澗還能多待幾日,誰曾想北邊兒攆得這麼緊,弄得我們隻能南下,....”何渙瞅了一眼邱子雄,見對方麵帶不悅,沒敢再說下去。
“哼,在青澗呆下去沒好處,早些走也是好事。”孫倫搖頭:“渙子,沒見著有些兄弟都心浮氣躁了,夜裡想方設法都要想溜出去,不是我們查得嚴,鐵定要出事,所以走了才是正確的,這延水關也不差,就是沒了城裡的繁華,所以大家都心平氣順了。”
“嗯,子倫說得有道理,咱們的軍紀說起來還是不如伯顏寨那邊,這方麵就能體現出來。”邱子雄狠狠地橫了一眼有些心虛的何渙,“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這才走幾步就開始心猿意馬,我看遲早要出事兒,有些人自身不正,難怪下邊不穩,渙子,你說是不是?”
何渙隻能低下頭不語。
“好了,打延川還是延長,暫時不定,我們需要更進一步了解情況,哨探斥候撒出去,打探打探,另外北邊兒也會給我們消息,不急。”邱子雄伸了一個懶腰,“延川延長都不是我們的目標,宜川、洛川,甚至韓城、白水才是,嗬嗬,左拐子也好,混天王也好,王和尚也好,遲早都要跟過來,乖乖地跟著我們走,這才是我們下大棋所要的結果。”
*********
“相公的信回來了?”黛玉驚喜地站起身來,手中拿著的團扇也丟在了一邊,緊走兩步問道。
“隻說是爺從陝西那邊托人帶信回來了,進了府裡,先去了太太那邊,然後才回來三房吧。”紫鵑見自家姑娘的期盼模樣,忍不住掩嘴一笑:“姑娘無須這麼著急,爺肯定會惦記著姑娘的,少不了給姑娘專門有信。”
“我哪裡著急了?”黛玉重新坐回花窗前,不動聲色地搖起了團扇,“相公走了這麼久,就隻是到大同的時候托人帶口信回來,也沒見一封信,想必是路上不好寫,可都到了陝西也該有一兩個月了吧,還沒見聲音,而且這京中報紙都說陝西那邊亂得利害,怎麼能不讓人心裡擔心?”
“姑娘儘管放心,爺是何等人?寧夏平叛不必就是在陝西麼?爺還說起過他單槍匹馬進草原的事兒呢,在永平府爺不也和那些蒙古人打了一仗,打得蒙古人落荒而逃?”紫鵑淺笑隱隱,接過黛玉手中團扇替黛玉打起扇來,“奴婢就不信陝西那些亂民還能比蒙古人更厲害了。”
“那還是不一樣,我也聽聞相公說起過,當年他進草原,其實也是認識那草原上蒙古人的頭領,尤其是老爺素來與草原上蒙古人相善,至於在永平府和蒙古人一戰,那也是借著地利,可到陝西相公是人生地不熟,手裡空空,下邊的官員未必就能令行禁止,...”
說到這裡,黛玉臉上也露出一抹愁思,“若是真的好辦,他肯定早就寫信回來了,就是事情棘手,他忙得沒時間,才一直遲遲沒有信回來。”
“哪裡就有姑娘說的那般了?”紫鵑噘嘴,“當年姑娘和爺在臨清都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奴婢記得當時也是佑伯跟著去的吧?此番佑伯不是又跟著爺去了麼?可見這肯定是沒
有事的。”
紫鵑這麼一說,黛玉心情又好了許多,當年的確是馮佑跟著在一起,所以似乎一切最後都迎刃而解了,但願這一次也是。
正想著,雪雁進來,“姑娘,長房雲裳來了。”
“哦,請她進來。”黛玉也知道雲裳是一早在馮紫英身邊伺候的,後來才跟了沈宜修,所以這層關係不一般。
雲裳進來,福了一福,黛玉便招呼雲裳免禮詢問何事。
雲裳來說了沈宜修請寶釵和黛玉去她那邊,說是大爺有信回來,是專門交代給三位奶奶的。
“雲裳,爺就隻回來一封信?”黛玉秀眉微蹙,櫻唇微噘,顯然有些不高興。“回三奶奶,奶奶隻說是有一封信需要和三位奶奶一道說,至於有沒有其他單獨給各位奶奶的,奴婢不知道,要回來帶信的人才知道了。”雲裳其實是知道有專門給各人信回來的,不過她不願意說,要說也輪不到她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