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各家都在觀察著孫馮二人的動作,朝廷來人起碼還要大半個月才能到南京,而他們到了南京,肯定也得先聽孫馮二人的意見,而孫承宗對江南清情況一點兒也不熟悉,現在基本上就是以馮鏗的意見為主,基本上就是馮鏗說什麼就是什麼,所以為父才會……」
後續話沒有再說下去,因為甄寶琛和甄寶毓當時都聽到了甄應嘉咬牙切齒近乎咆哮的話語,要親自去找賈雨村作伐,把自己姐妹倆送到馮宅,另外還要奉上三十萬兩銀子,甚至光是賈雨村幫忙牽線搭橋,都得要奉上五萬兩銀子。
五萬兩銀子啊,這幾乎是江南十戶江南中等人家的家資總和了,卻隻是要幫自己二人送入馮紫英宅邸中。
這種屈辱的行徑也就隻比發配教坊司略好了,可還得要給牽線人送上五萬兩銀子。
仰起頭,甄應嘉用雙手搓揉了一下臉頰,「寶琛,寶毓,非是為父和你叔父無情無恥,但是你們是甄家女兒你們也親眼看到了丁家的行徑,寶琛你嫁入丁家這麼多年,丁中禎居然就因為現在大難臨頭就乾脆利索地休妻,甚至連多餘話都沒有一句,我甚至都不覺得丁家有什麼做得不對,換了為父是丁德義,也許一樣要做出這種事情來,任何關係到一個家族數百號人生死存亡的大事,都絕不能感情用事,都能將感情擱在一邊,而隻能按照有利於家族利益的方向來行事,……」
甄寶琛被自己父親的話給震撼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來評判和回答自己父親的話。
「也許為父的確有些心態失衡了,我現在甚至都無法預判朝廷下一步究竟會如何對付我們甄家,也許並非我想象得那麼糟糕,但是為父作為一家之主,不敢冒這個險啊。」甄應嘉有些痛苦的一隻手扶住額頭,一隻手按在椅子的搭腦上,「寶琛,你說為父該怎麼辦?等下去靜觀其變,也許情況不像我們想的那麼糟糕?還是把事情設想成最糟糕的局麵,提前著手,不惜一切代價來保住甄家?」
甄寶琛也彷徨無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父親有些無助而又煎熬般的自問。
她沒想到這一趟回娘家,竟然演變成這樣一個悲慘局麵。
之前她還一直在為自己妹妹歎息不止,覺得寶旒嫁錯了人,表麵上看起來光鮮無比,嫁給了北靜郡王成了王妃,誰曾想南北之變,北靜郡王南逃到金陵,卻把妹妹丟在了京師城,最後被流放發配陝西。
自己雖然隻是嫁了一個江南本土的望族,但是丁家也算是徽州的豪門大戶,衣食無憂,丁家和甄家關係密切,自己每年也都能回娘家來小住一段時間,夫家對自己也頗為尊重,所以她很滿足,也感慨於嫁人一定要嫁對。
但轉眼之間,自己居然就變成了小醜。
丈夫竟然把自己休了不說,父親和叔叔居然商討要把自己和堂妹一起送入馮宅給那個馮鏗做妾!
甄寶琛甚至不敢想象自己和堂妹被送入馮宅算是一種什麼身份,這和那種被打入教坊司淪為娼妓又有多大區彆?
或許區彆就是進入馮宅隻需要伺候一個男人,而在教坊司裡就要每日麵對不同的男人。
但是對自己這樣一個曾經的豪門貴女,卻淪落到了為人做妾都是奢望的境地,如何不讓人感到絕望和悲哀?
「父親,那賈化不是也是受王子騰舉薦才當上金陵知府的嗎?何況他也能和賈家攀上親戚關係,父親難道就不能從他那裡打探到一些消息?」甄寶琛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您不是說他幫李玟李琦送入了馮宅給馮鏗做妾麼?這說明賈化和馮鏗關係似乎不一般啊。」
甄應嘉搖頭苦笑,「賈化這廝,之前對為父是點頭哈腰搖
尾乞憐,但現在卻是趾高氣揚,我兩次去見他,他都是不冷不熱,言必稱朝廷如何,內閣如何,根本半句都不搭我的話頭,……」
甄寶琛微微色變,「父親,他真是如此表現?」
甄應嘉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這個素來頗有急智的女兒,「嗯,的確如此,一直顧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麵回答,怎麼了?……」
甄寶琛深吸了一口氣,「如果這賈化真的如父親所言和馮鏗關係密切,甚至肯為其找女人的話,那他肯定應該知曉馮鏗的意圖和打算,可他卻既不明言,也不否認,隻能說明這廝是有意在拖延時間,……」
「寶琛你是說他是在麻痹我們,為朝廷拖延時間?」甄應嘉驚駭之餘,也不禁道:「不至於吧?我和他關係尚可,這樣對他有何好處?」
「人心叵測,也許出賣我們甄家,能讓他獲得馮鏗更多的認可呢?」甄寶琛握緊拳頭,「父親,叔叔,局麵恐怕真的很糟糕了甚至比你們想象得還要糟糕,也許我們真的沒得選擇了,朝廷就是要拿我們甄家來開刀。」:,,.,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