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什麼都不做,恭王日後有希望麼?」郭沁筠同樣反問。
「沒希望。」馮紫英毫不客氣地回應:「一般情況下,內閣不會選恭王這個太上皇幾個兒子中年齡最小的兒子。」
「既如此,那何不讓恭王聲勢造得最大,讓恭王最耀眼,既能讓內閣看在眼裡,同時也讓恭王暴露在京城百姓眼中,誰要想意欲不軌,也要忌憚幾分呢?」
郭沁筠的話倒是讓馮紫英一愣。
細細品味一下似乎這個法子也有一定道理。
萬統帝到最後,也許真的不會放過任何可能威脅到他兒子繼位的威脅。
無論恭王怎麼隱忍荀安,但恭王在青檀書院讀書,小有賢名,在外人看來可能就是最合適的人選,萬統帝不會看不到。
現在索性把名聲造得最大,讓恭王始終在朝中諸公和京師城民眾眼光下,也許會更安全?萬統帝要對付恭王,任何手段都要掂量掂量會不會引來反噬?
馮紫英撫弄了一下郭沁筠略微有些散亂的高聳發髻,手指滑落在對方肩頭,「那你要考慮好,這是一柄雙刃劍,利弊都很大,另外,梅月溪那邊看到你這一招,也許會效仿,祿王這方麵肯定更有優勢,······」
「我知道,但我考慮好了,就這麼乾,但我需要你的幫助。」郭沁筠把胸脯貼在馮紫英胸前,仰起嬌靨,「你必須幫我。」
「怎麼幫你?」馮紫英漫聲道。
「今後幾年,隨著恭王名聲越來越大,若是皇上沒法從其他方式下手,肯定就會出陰招。」
郭沁筠目光晶亮,「甚至如你所說張驌也會效仿,還會有各種手段來對付驦兒,甚至嫁禍他人,總而言之,肯定會無所不用其極。」
馮紫英點點頭,這是難免的,皇位之爭,哪有什麼親情可講。
「我現在很難,驦兒也一樣,我們都被掃地出門,攆到內宮外去了。」郭沁筠臉上露出一抹蕭索和無奈,「身邊人也少了一大半,也幸虧培盛海不離不棄,每月常例錢銀少了九成·······」
馮紫英沒想到這萬統帝還真能做得出來,但轉念一想,不這麼做,難道留著給自己養成禍患?打入冷宮,讓其自然悄無聲息湮沒才是最好。
宮中分撥的常例銀子,你都在冷宮裡呆著了,沒甚花銷,管你吃穿就足夠了,還想什麼?「你現在在哪一宮?」馮紫英隨口問道。
郭沁筠臉上露出一抹尷尬而又不好意思的神色,「鹹若館,恐怕你不知道,不在內宮裡了,慈寧花園知道吧,慈寧花園前邊,前明司禮監用房旁邊,······」
馮紫英搖搖頭,他對宮內的情況不熟悉,除了乾清宮、坤寧宮外,也就是東書房熟悉一些了。
「都被趕出來了,許君如被趕去英華殿,最西北端,梅月溪被趕去喈鳳宮,最小最偏的一個宮院,東北角上,梅月溪都快要氣瘋了,···
···」
似乎這個時候郭沁筠才稍微恢複了一些生氣,「蘇菱瑤被攆到慈慶宮,····」
「慈慶宮不小吧?就在仁壽宮前麵?」馮紫英對慈慶宮還有些印象,挨著東書房不遠,東書房也就是前明的元輝殿。
「嗯,的確不小。」郭沁筠一些不忿地咬牙道:「僅次於仁壽宮和慈寧宮,這未必是好事,說明皇上故意把蘇菱瑤推到眾矢之的上,......」
馮紫英笑了笑,也不言語,這女人連這些都還要嫉妒一番,這都啥時候了,事關身家性命了,還在乎這個?
可見這女人嫉妒心無所不在,無時不在啊。
「我現在很難,原來每月的宮中常例銀子是兩千兩,驦兒還有一千兩,但現在我被降到隻有二百兩,驦兒也是二百兩,四百兩銀子能做什麼?連打賞都不夠!」
郭沁筠咬牙切齒,「聽說翻年還要降一半,每人隻有一百兩了,所有胭脂水粉花銷一應都包含在其中,
都需要在其中扣除,這怎麼活?驦兒在外邊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便是自己府裡的女人也才幾十兩銀子的月錢,你這一百兩還不滿足?當然情形不一樣了,大手大腳慣了,現在驟然變成如此,肯定就沒法過了。
和自己說這個,難道是要找自己要錢?不會吧?堂堂貴妃居然淪落到要找自己要銀子的地步?在宮中這麼多年,這女人就沒有一點積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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