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了,動用了四個邊鎮增援,損失的兵力超過了四萬人,花費巨大,去年東江鎮和登萊鎮就已經打到了孤山堡,但一年過去了,戰線還在孤山堡到堿場堡一線爭奪,光是上一個月,大同鎮損失了四千多人,……”
“花費也相當巨大,戶部這邊……”
官應震皺起眉頭,李三才現在是越來越有撕破臉的跡象了,和齊永泰有點兒格格不入了。
原來二人還能保持著基本的和睦,但是隨著顧秉謙擔任次輔之後越來越強勢,這讓李三才越發憤懣,認為這是齊永泰剝奪了他的次輔機會,而顧秉謙根本就沒有資格接任次輔,純粹是齊永泰私相授受。
紫英是齊永泰的得意門生,此番出征遼東,算是替朝廷分憂解難。
當初去遼東時,李三才也是舉雙手支持的,而且馮紫英去遼東時也早就說明了戰略,就是要三到五年可能才能見出成效,不能奢求一兩年就要達到目標,這一點大家都是清楚的,沒想到李三才現在又開始作妖了。
以前的李三才並非這樣的,官應震很清楚,但是現在心態失衡的李三才似乎有點兒不管不顧了。
見到官應震進來,李三才也不在意,“東鮮,遼東戰局一直這麼僵持下去恐怕也不是辦法,這甘寧鎮和大同鎮又是幾萬大軍過去,登萊鎮沒有撤出,現在是二十萬大軍壓在遼東,每一天人吃馬嚼的,朝廷恐怕會承受不起啊。”
官應震還沒有來得及回應,門口的黃汝良也一腳踏了進來,接上話:“戶部的確困難,但是遼東那邊還是按照當初定下來的標準在撥付,並沒有多給一分一文,至於說遼東現在開支巨大,紫英自己會想辦法,這也是當初說好的,否則又半途而廢,或者輕率乾預前線,恐怕那才會得不償失了。”
黃汝良其實也不是太看好顧秉謙,但是顧秉謙畢竟是江南士人,而且在禮部尚書位置上多年,資曆很深,連葉向高和方從哲致仕時也都隻能推薦方從哲,黃汝良也是才入閣自然不可能搶在顧秉謙前邊去,所以這份場麵他也必須要維護。
李三才輕哼一聲,“明起,話不能這麼說,我知道紫英在遼東得益於那些商人的幫助,亂民,遷民,還有大肆修橋鋪路和興建工坊,搞的動作很大,但這也是朝廷給的政策,聽說他表態那些亂民在遼東分地,五年免稅,連續墾種十年,土地便歸那些亂民所有,這恐怕就有些不合適了,這是朝廷的土地,……”
“道甫,沒錯,這些土地理論上是朝廷的,可是朝廷的土地多了去了,東番的土地也是朝廷的,可有人願意去麼?安福商人出錢運送人去,還不願意呢。還有,西邊,瓜州、哈密,理論上也是朝廷的土地,可那又怎麼樣?葉爾羌人占著,或者就乾脆無人耕種,這樣就好麼?”
黃汝良對李三才的這一類觀點極為不屑。
主權在朝廷,可幾十年都無人過問,那你拿著乾什麼?
現在好不容易把這些亂民給哄著在遼東那邊定居開墾荒地了,五年免稅和十年歸其所有又怎樣?
田租沒有了,但賦稅卻少不了,黃汝良恨不能再去上幾十上百萬亂民去開墾,不管是遼東還是東番或者呂宋和苦兀、蝦夷。
不要計較眼前那點兒蠅頭小利,隻要讓人在那裡站穩腳跟,生根發芽了,那賦稅源泉自然而然就會慢慢培養出來。
這麼簡單的道理李三才會不懂?
黃汝良不信,這就是故意挑茬兒來針對馮紫英罷了。
“明起,東番、西域和遼東不能比,……”李三才沒想到黃汝良這麼較真,有些勉強地強辯道:“那可是一直在朝廷手中的土地,……”
“是一直在朝廷手裡,但是朝廷用起來過麼?從前明奴兒乾都司開始就是羈縻,本朝乾脆設軍鎮,而且屯衛也隻限於在遼西走廊,遼東遼南基本上是荒野一片,這也才導致遼東的後勤保障都得要從咱們關內運過去,消耗巨大,也是現在牛莊和九連城開港建成了,海運發達了,才算是活轉來,牛莊到遼陽的道路建成,這些亂民才能依托道路墾荒,還有土豆的推廣,若沒有這些,這遼南一樣是荒野千裡,真要把建州女真給滅了,拓地幾千裡,又是一片荒野,朝廷還缺那點兒地麼?”
黃汝良沒有客氣,見招拆招,李三才的話漏洞百出,想要用這個來針對馮紫英在遼東的戰略,黃汝良不能答應。
“但明起,你可知道這一年多來,遼東戰事連綿,士卒傷亡巨大,京裡和江南民眾都有反應,哪有連續打一兩年還沒有一個結果的戰事,而且還是調動了九邊的六個邊鎮了,這樣打下去,究竟要打多久?總的有個說法吧,不能這樣無休止地一直打下去,就算是那些商人支持紫英,但紫英也是以遼東這片土地的各種專賣權來作抵發行遼東債券,最終也是要落到朝廷身上來連本帶息償還的,……”
李三才敢這麼發難,自然也有倚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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