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喜亞瑪拉臉上掠過一抹罕有的羞紅,不過她也是豪爽性子,何況孩子都生下了,在部族裡邊也早就聽慣了這些話語,所以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攏了攏額際的發絲,澹然從容地道:“沒錯,我跟了他,不過我是心甘情願的,讓我跟努爾哈赤這等殺父仇人,我寧肯死,不過你們東海女真卻為何要跟著建州去?”
薩甲剌臉上浮起一抹苦笑,“布喜亞瑪拉,你們葉赫部緊挨著大周當然不覺得,你可知道我們虎爾哈部一年到頭來為了狩獵,連鐵都是攢著用的,骨箭殺熊虎會有多麼危險,可我們南邊就是建州,隻有建州能給我們提供鐵,每年因為缺鐵,我們在狩獵中要付出許多犧牲,而同樣采參打漁一樣也要鐵,我們彆無選擇,當然,現在我們可以有更好的選擇,所以我來了。”
“你是代表虎爾哈部還是瓦爾喀部呢?”馮紫英悠悠問道。
“虎爾哈部我當然可以代表,瓦爾喀部是策穆特黑說了算,但我可以替他答應下來,想必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至於窩集部那邊,他們和建州女真更密切一些,我不敢打包票。”薩甲剌很老實地回答道。
馮紫英又問了一些東海女真的事兒,薩甲剌倒也沒有隱瞞什麼,基本上偶讀如實回答了,後來薩甲剌也提出了東海女真這邊希望大周日後能保證提供的各類物資,如鐵、鹽、茶這幾種最重要的物資,馮紫英也試探性提到要東海女真在阿兒乾山以北堵截建州女真,防止建州女真北竄的可能性,讓馮紫英驚訝的是薩甲剌很爽快地應承了下來。
看到馮紫英頗為驚異,薩甲剌很平靜地道:“草原林中就是這樣,那你們漢人的話來說,就是成王敗寇,建州女真經此一役,我不認為他們還有多少機會,何況之前我們和建州也打過不少仗,就像海西四部一樣,不也和建州一直打?大周想要恢複整個遼東原來的局麵,嗯,就像前明的奴兒乾都司那樣,這個地區最強的建州女真已經被打垮了,既然沒有誰能阻擋這種趨勢,那何必去做螳臂當車的事情呢?何況,我們東海女真可以得到更好的機會,我們當然樂見其成。”
這番話讓馮紫英倒也能接受,倒是薩甲剌居然還能用漢人的成語,甚至也還知道前明的奴兒乾都司這一舊例,還是讓他薩甲剌刮目相看。
薩甲剌離開時又忍不住看了布喜亞瑪拉一眼,再把目光望向馮紫英:“總督大人,你知道關於布喜亞瑪拉在草原上的傳言麼?”
馮紫英眨了眨眼,“知道。”
“那你信麼?”薩甲剌再問。
“信則靈,不信則不靈?”馮紫英反問:“若是這種說法我不信,我更推崇人一定要靠自己這句話。”
薩甲剌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離開了。
布喜亞瑪拉一直在旁邊聽著馮紫英和薩甲剌的對話,等到薩甲剌離開之後才看著馮紫英:“你真的不信?”
“嗯,我覺得我自己親手去實現,就是一種信的態度。”馮紫英含笑回答。
這句話讓布喜亞瑪拉也是反複咀嚼回味,一旁的哲哲也是聽得神思恍忽。
薩甲剌和他的東海女真士卒很快就被釋放了,放得很坦然,根本沒有留難。
在馮紫英看來,薩甲剌是個聰明人,已經看清楚了當下的形勢走向,隻要他沒有發瘋,就不可能再向努爾哈赤輸誠了,現在大周還應當適當扶持東海女真,以便於日後在徹底清剿建州女真中讓東海女真發揮大作用。
事實上東海女真的士卒也沒有剩下多少,隻有兩千人不到,但對於薩甲剌來說已經很滿足了,能夠把這些人帶回去,而沒有全數拋屍荒野,那就是一種勝利,對於自己來說也足以讓這些人對自己感恩戴德了。
在臨行前,馮紫英又和薩甲剌單獨談了談,也委托他帶話給策穆特黑,談到了東海女真日後和大周的合作關係,以及未來可能設立的遼東省和遼東行省,甚至也談到了大周意欲將苦兀都納入大周管轄的想法,這都讓薩甲剌心曠神怡。
如果大周真的要把苦兀都納入管轄,那意味著日後東海女真就不是最苦寒之地,而同樣也意味著大周會主動加強與遼北這邊的商貿往來,而這時東海女真現在最渴望的,現在的遼北這邊,你就是想喊漢人商人來,人家都不願意來,你要主動歸附大周,還要看人家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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