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你這蠢豬,如果不是你認錯路,我們不會遲到!”
“哎不是,這麼小範圍的占卜,是有可能出錯的嘛。”
“好了,我們快進去吧,彆讓孩子們久等了。”
“我看有人正在發表演講,典禮已經開始了。”
“不會吧?人還沒到齊就開始了,真不給麵子啊。”
玻璃門被推開,坐在各桌桌尾的家長和孩子們下意識扭頭。
“哇喔——”
“那是誰?”
“好,好帥!”
巡夜者的製服是由騎裝發展而來,不論男女均是紅黑混色的立領長袖上衣與寬鬆長褲。鞋是長至小腿肚的黑色皮靴,帽子是男女不同款的黑色小禮帽。
簡單來說,優雅又英氣。
隻有阿蘭娜一個人穿或許不會太亮眼,但第七小隊個個相貌出眾、氣勢逼人,整整齊齊往那一站,帶來強烈的視覺衝擊感。
“阿蘭娜!”
西奧多小聲驚呼,直接跳下長椅一路小跑過去,莉茲緊隨其後。
阿蘭娜摟住西奧多,再牽起莉茲的手,比了個壓低聲音的手勢,“這是我的隊長和隊友,他們也想來看看你們。”
西奧多和莉茲乖巧朝他們行禮。
亞瑟差點沒從懷裡又抽出玫瑰花,感歎“可愛的孩子,你的光芒照亮了我的世界”。
維多利亞難得唇角上翹,和兩個孩子輕輕握手。
第七小隊來到第一桌入座,越來越多人被他們吸引了視線。
韋爾夫人看清他們領口的徽記,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巡夜者!不僅僅是一個,而是整一隊的巡夜者!他們是家長?是剛才那兩個隻顧著吃東西的姐弟的家長?
她右手慢慢握拳,麵包片被捏得變形。
她這妹妹運氣怎麼這麼好?什麼功課都不做,也能誤打誤撞碰上巡夜者家長!
台上的湯普森夫人一直低頭念稿,聽著細細碎碎的討論聲,心情越發煩躁。不禁埋怨起係長,沒能好好維持現場秩序。
胡亂收尾後,她麵色不虞地一撩裙擺走下圓台。
在她的設想裡,係長應該第一時間起身,與她解釋一番。結果,她就這麼孤零零的走了下來。彆說迎接,大家的眼神都沒放在她身上。
湯普森夫人下意識看向自己的丈夫。結果他臉色古怪,擠眉弄眼。順著他的視線,她看向第一桌,頓時僵住。
演講結束後,係長確實第一時間站起來了,但沒走向圓台,而是端著酒杯走到第一桌,正滿麵笑容地與一群身穿製服的男女談笑。
“那是誰的家長?”湯普森夫人問。
“是那倆姐弟的,據說他們的姐姐是今年冬季新晉巡夜者。”湯普森先生答道。
巡夜者一年隻招兩個人,含金量自然遠遠高於四大教會的普通神官。
而且,按修為階層論,巡夜者隊長基本在聖使層次,隊員多數為行使。剛才還“光芒萬丈”的他們,現在確實不夠亮眼了。
“那我們也需要過去敬酒?”湯普森夫人心裡不大情願,但也知道大局為重。
“不用吧,”湯普森先生想他們基本算是同一層次,用不著刻意去討好。
湯普森夫人略鬆了口氣,但看到他們這一桌的人頻頻往第一桌張望,不再主動找她聊天,心情又沉入穀底。
她拉扯著丈夫的袖子,低聲道:“能不能讓父親過來一趟?他應該就在附近辦事。”
湯普森先生心頭一動,揮揮手讓自己的男仆走近,低聲交代了一句。
湯普森夫人笑著挺直腰杆。
不要緊,焦點很快會再次回到他們家族的。她的兒L子一定會成為眾星拱月的那一個,她確信這一點。
第七小隊眾人沉浸在免費大餐的快樂之中。
尤其是艾斯和亞瑟兩隻財迷,挑著桌麵上最貴的點心吃,嘴裡還不住念叨“肉什麼時候上”。
雲妮看到身邊一排帥氣的製服,幸福得快要飄起來。臉蛋紅撲撲地自我介紹:“阿蘭娜姐姐,我叫雲妮·高斯,很高興認識你。”
“高斯?”阿蘭娜暗想,不會這麼巧吧?“你認識哈姆鎮的安東尼·高斯先生嗎?”
雲妮誠實道:“那是我的叔叔,你們認識他嗎?”
“高斯先生之前是我的雇主,”阿蘭娜感歎世界真小。
“真的?”雲妮又驚又喜,扭頭握住高斯夫人的手,“母親,這是不是超棒?”
“嗯,是的,”高斯夫人心口一鬆。
原本她看到西奧多和莉茲的家長這樣厲害,心裡生出了一點忐忑。但突如起來的緣分消弭了距離感,讓她對阿蘭娜產生了更多親近。
一旁的西奧多在諾克的“掩護”下,試著嘗了口黃油啤酒,慢慢想起某件被他拋
到腦後的事情。他好像答應過泰德(),在約克城安定下來以後要給他寫信的。
眾人閒聊之際?(),湯普森家的男仆終於趕了回來。
他跑到湯普森先生身邊,壓低聲音說了兩句。
湯普森眼睛一亮,但麵上沉穩著表情,“我的父親湯普森議員湊巧在附近辦公,想過來湊個熱鬨,各位不介意吧?”
係長咚一聲將手中啤酒拍在桌上,“當然歡迎!”
約克城議事團一共三十五位議員,老湯普森算得上是資曆最老、家庭最富裕的一個。如果不是年輕的富蘭克林半路殺出來,他恐怕已經成了約克城執政官。
“來,在我們這一桌加一張座椅,餐包換一份新的,啤酒、水果也是。”
話剛落音,門口就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各位開學快樂,”老湯普森雖然是普通人,但常年購買超凡藥劑服用,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十歲不止。
係長連忙起身迎接,“沒想到您有時間過來,早知道我就派人去接了。”
老湯普森擺擺手,“我今天要參加會議,但結束的早,剛好有時間,所以過來叨擾一番。”
“您客氣了,快請坐吧。”
另一邊,阿蘭娜剛從蒂娜、高斯夫人等人的科普中了解到湯普森一家的地位,“這是那位議員先生?”
“嗯啊,”蒂娜暗暗咋舌,這家長會真是臥虎藏龍,連湯普森議員都親自出馬了。還好有他們給阿蘭娜撐場麵,不然她一個人來肯定會被排擠的。
阿蘭娜想起巡夜者與執政府之間的關係,壓低聲音問,“那我們要過去敬酒嗎?”
蒂娜猶豫片刻。按理說,他們與執政府是合作關係,對方又是議事團高層,過去打個招呼是理所應當的。
但眼下並不是在普通餐廳,也不是巡夜者的宴會,而是約克學院開學典禮。她才不想當著兩個孩子的麵,帶阿蘭娜去“應酬”。
“不用。”諾克淡淡拋下一句。
“隊長說得對,”蒂娜胸口的氣頓時舒暢了。
差點忘了,第七小隊什麼時候走過“善解人意”路線?他們是巡夜者裡最不服管教、我行我素的那一撥!
大不了就排名墊底,拿不到獎金嘛,過得痛快最重要!
“阿蘭娜,”西奧多推著一個瓷碟過來,“這是我和莉茲挑選出來的點心,味道都很好。你今天第一天上班,辛苦啦。”
阿蘭娜頓時把什麼議員拋到腦後,拿起叉子鄭重道:“那我要全部吃掉。”
相比第一桌的其樂融融,第二桌的家長們就比較痛苦了。
他們都想去敬酒,而且想排在前麵。但他們不能一擁而上,隻能一邊握緊酒杯,一邊用眼角餘光掃著老湯普森身邊的情況。
等韋爾夫人帶著傑奧敬完酒,已經是十分鐘以後。
她舒了口氣坐下,一點也不覺得疲倦。唯一後悔的是,今天她的丈夫沒有跟著一起來。這可是能和議員麵對麵交流的機會,他們一輩
() 子也碰不上幾回!
希望她剛才給湯普森先生留下了好的印象,也希望傑奧以後能和湯普森少爺一直保持良好的關係。
女仆們端上第三道菜煙熏黑線鱈魚的時候,玻璃花園突然輕微震動起來,像是被某種強勁的氣流波及。
阿蘭娜立即放下刀叉,兩隻手摟住西奧多和莉茲,“隊長,什麼情況?”
諾克看向窗外。
夜幕降臨,而月色未出,灰蒙蒙的雲霧之中似有陰影穿過。他將感知向外投射,隱隱中捕捉到了翅膀的扇動。
“亞瑟,立即占卜吉凶,”維多利亞當機立斷。
亞瑟一凜,在手中結出占卜的法陣。他施展的是最簡單有效的占卜術,不預測具體事件,隻判斷未來一日的運勢。
“獅鷲,”諾克吐出兩字。
“大吉?”亞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蘭娜聽到“獅鷲”,腦海裡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係長召集兩位副係長起身,“大家稍安勿躁,我們去查看一下。”
陰影很快顯現出形狀,確實是兩隻獅鷲獸。它們扇著翅膀、收攏爪子逐漸減速,最後朝著約克學院湖畔落了下來。
約克城當然不允許任何人隨意騎著獅鷲獸來往,所以能在上空通行的獅鷲獸都經過官方登記,並在腳踝處綁上標記絲帶。
“那是......”係長突然沒了聲音。
“聖者。”副係長替他接上。
係長扭頭瞪他一眼,我不瞎,謝謝!
維克多和海倫跳下獅鷲獸,朝著花園的方向步行而來。
係長腦中想法爆炸,維克多大人怎麼會突然到約克學院?難不成學院出了大事?但院長不在學院,怎麼辦?
誒,不對,維克多大人最近剛辦了學院的教職,會不會是為了教學而來?但現在是晚上,教務處的人都下班了......
“係長,”副係長見他走神,猛地推了他一把。沒看到維克多大人很快就走到跟前了嗎?您還不行禮?
“維克多大人,”係長帶著副係長一起彎腰。
“不必拘束,”維克多麵帶微笑,“我今天是來參加開學典禮的家長。”
“啊?”係長一時沒跟上,“您,您是家長?”
他沒聽說維克多結婚了啊?難不成是私生子?我的天,這麼大的新聞,怎麼沒人通知他!
維克多和海倫走進玻璃花園,一眼就看到了站起身等候的阿蘭娜。
“維克多先生!”阿蘭娜沒想到自己真的猜對了,她的便宜老師真回到約克城了,而且空降家長會現場!
“你們好,”維克多上次並沒有見到阿蘭娜的弟弟妹妹,蹲下身和他們一一握手,“我是阿蘭娜的老師,維克多·裡德。”
西奧多和莉茲舉起小手,認真地行禮,“您好。”
第一桌還有不少空位,第七小隊眾人往旁邊挪了挪,讓維克多和海倫坐在阿蘭娜對麵。
係
長在旁邊抬手又放下,心裡急得要死。
完了完了,聖者大人坐在了第一桌,而他的位置在第二桌最前方,差了半個花園的距離。這要是讓院長知道,他肯定會被罵死!
他眼角餘光掃向一旁的女仆,趕緊領著她走到一旁。
“還有彆的菜嗎?”這煙熏鱈魚可不能作為約克學院招待聖者的晚餐主菜啊!
女仆麵露難色,“這是最好的菜了,除此之外還有蘋果烤雞、牛肉香腸、鮮蔬牛肉湯。”
係長捏著眉心,“牛排呢?咱們學院的招牌果木烤牛排?”
“牛排需要提前采購,今天廚房沒有準備。”
係長一陣頭暈,“趕緊去學院門口的餐廳問一問,要儘快,拜托你了!”
花園裡各桌炸開了鍋。或許有人不認識維克多,但他們認識獅鷲,更認識他們身穿的標誌性神袍。
“我的女神啊,聖者大人參加家長會?”
“我今天穿的太簡陋了!太簡陋了!我應該將新年訂做那件拿過來!”
“維克多大人是那倆姐弟的家長?他們叫什麼名字?好像姓氏是索斯?”
“這倆孩子怎麼也不說一句,要是知道他的家長是維克多聖者大人,我們怎麼也不會提前開餐吧?”
湯普森夫人尷尬到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一開始她還看不上一群巡夜者,想將父親喊過來“助陣”,結果一刻鐘後,她的頂頭上司出現了。
她甚至能想到這故事會怎麼流傳開。
在一場有海倫神使和維克多聖者的家長會上,她一名小小的聖使竟然作為家長代表發表了講話,還坐在主桌上座。
她會被至少笑話半年!
老湯普森也在懊惱,他到底為什麼要來這一趟。原本家中兩個小輩來了,被聖者大人壓過一很正常,說出去還覺得光榮。
但現在他本人來了,也落得下風,讓他老臉往哪擱?
但他也不能真拿喬坐著。議員是很稀缺,一個約克城隻有那麼二三十位,但和聖者相比,算得了什麼?
更何況,對方是掌控絕對力量的超凡強者,他若是想活的長久、想家族持續興旺,這份關係必須維持好。
做好心理準備以後,老湯普森給兒L子兒L媳使了個眼色,端起酒杯。但剛準備站起來,就聽到了海倫的話。
“我和老師明天還有公務,不喝酒,多謝各位。”
被堵了回來的係長悻悻一笑,端著酒杯灰溜溜的回到第二桌。
沒了敬酒的借口,眾人沒法和維克多套近乎,隻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食不知味。
韋爾夫人此時更是腸子都悔青了。其他人她可以不在意,但那是聖者!真正的高階超凡者。隻要他一句話,她家傑奧的未來不可限量。
她那妹妹可真是走了狗屎運!
但真的隻是運氣嗎?會不會是高斯憑借自己在執法隊的人脈提前知道了那對姐弟的背景,所以在她勸說的時候,才能這麼堅定?
韋爾夫人越想越酸,但沒想到令人嫉妒的還在後頭。
維克多從懷裡取出一個匣子,“我給大家帶了點見麵禮。”
這還是他從其他長老那學來的。出遠門回來,給自己的家人和孩子帶上點紀念品。他剛認阿蘭娜當學生,總不能空手而來。
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中,他取出一條紅繩穿著的圓潤藍珠,“這是我自己做的魔法防禦,可以抵擋一次神使級彆攻擊。”
“阿蘭娜給大家分一分吧。”
看著一盒子的高階防禦手串,第七小隊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