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染鈺的回應之後,緊接著就又是漫長的沉默。
殷染鈺把身上的外套取了下來,遞給徐尹,又說:“謝謝。”
徐尹看了看他單薄的輪廓,頓時皺了皺眉,又把外套重新給他披好,說:“你披著就好,不用謝,我看著你冷,自己心裡也不好受。”
殷染鈺不知道怎麼回應她,於是就隻能沉默。
他安靜得太過。
這讓徐尹止不住地想要歎息。
她完全沒有料到殷染鈺之前的回應,所以一時半會兒竟然也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麼,於是就隻能看著殷染鈺半偏過來的臉龐,正對著殷染鈺黝黑而沉默的眼睛。
那裡麵沒有一絲謊言所有的心虛和忐忑,隻有一片平靜的坦然。
這讓她本有的懷疑都煙消雲散了。
她想要伸手揉揉殷染鈺的頭發,又覺得這樣實在是太逾越了,於是隻能說:“你還在上學嗎?”
殷染鈺微微頓了頓,“嗯”了一聲,轉而又繼續道:“現在不能去上了。”
——因為他必須脫離嚴家,離開那兒。
而他的戶口、學籍,都是在嚴家那兒掛著的,如果想要脫離他們,那就必須得放棄一些東西。
他不想再欠嚴家一丁點兒的東西,之前欠下的也會全都還回去,或許在他人看來,他應該在學完學業,有了工作之後,再脫離嚴家,還債也會快上很多。
但是對於殷染鈺,對於嚴餘來說。
繼續停留下去,本身就已經是不可想象的噩夢,他寧願餘生都碌碌,也不想再承接嚴家的任何一點“甘露”。
殷染鈺完全沒有可惜和猶豫,何尹心裡卻湧出了更多的憐惜。她繼續問:“你來這邊,是過來找人嗎?”
是過來找親戚,或者什麼朋友?
殷染鈺卻搖了搖頭。
他說:“我不知道去哪裡,正好看到了這裡的火車票。”
所以就來了。
裡麵藏著的明明應該是止不住的心酸,可是他說的時候,卻隻有平淡的語氣。
這反而更讓人為他感到心疼。
徐尹是徹底忍不住了,她揉了揉殷染鈺的頭發,說:“你要是沒地方去,不如就來阿姨這兒吧。”
她指了指自家的店麵,“也不曉得你看見了沒有,我家的店就在那兒。我們最近正好招幫工呢,包吃包住,就是工資可能比同家有點兒低,你平常幫著傳菜就好,也不是太累的。”
徐尹也算了解現在的年輕人都想法,她頓了頓,又說:“你要是害怕我是騙子,我把裡麵的師傅叫出來給你看看?你要是想明天過來看也行,我整天都在店裡的。”
怎麼會害怕你是騙子呢?
殷染鈺想:我找的就是你呀。
他心裡已經露出了微笑,表麵上依舊沉默而毫無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