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推門,這樣的動作,讓他的襯衣袖子被往下拉,露出了更多的,布滿青紫,傷痕累累的細弱手腕。
“等、等等!”
黎溫朝下意識地抵住了門,成年男性的力量,對於一個身體羸弱的少年來說幾乎無法抵抗,殷染鈺被門帶著往後退了一步,而黎溫朝則往前逼近,他下意識地反手關上了門,並且把門反鎖。
這樣的舉動,把外界的目光都隔絕了起來,也像是某一種危險的象征,殷染鈺往後退了幾步,他臉龐蒼白,看著簡直像是被逼迫到無路可走的幼崽。
“………嚴餘?”
黎溫朝帶著點兒遲疑,他這會兒已經沒有空閒的心思去思考自己的舉動到底意味著什麼了——他隻想知道,為什麼少年會出現在這裡,他是——那隻金絲雀嗎?
為什麼會這樣?
驚詫和疑問擠在他的腦海裡,黎溫朝焦慮且不安,他總覺得………少年的情況似乎並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
在幾個月前,他才在熱搜上看到了少年的臉龐,而且他的經紀人也去接觸了對方——雖然並沒有接觸成功,但是按照經紀人的說法來看………
他明明是,過得還算好。
黎溫朝是知道殷染鈺身上的隱藏財富的。
他如果想要,隨手就可以拿出一大筆錢,買下半條商業街。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做。
黎溫朝的想法,是傾向於………少年可能在療.傷。
並不是身體上的虛弱,而是,而是在被他施加暴.行之後的,心理上的傷.疤。
黎溫朝在麵對少年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一點兒底氣,他在生出這個猜測之後,就逃避著不敢再去細想,他隻要知道少年過得還好就好。
他不敢去搜集殷染鈺的資料,隻有依靠經紀人的話,才能略微逃離一些愧疚產生的痛苦煎熬。
但是現在的情況,和黎溫朝所想象的情景完全沒有一丁點兒的相像。
少年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怎麼會變成了謝溯的金絲雀?
黎溫朝想到了之前看到的,殷染鈺手腕的痕跡,感覺自己像是被扼住了喉嚨,他帶著窒息一樣的痛苦,艱難地想:………他到底,都被那個花.心薄情的謝.溯做了些什麼?
黎溫朝連呼吸都很艱難,他的臉色十分難看,於是殷染鈺適時地又往後麵退了幾步——然後觸碰到了冰涼的牆壁。
他沉默著不說話,這讓黎溫朝又產生了無數糟糕的想法,他努力站在原地,用溫和嗓音詢問:“嚴餘………你怎麼會在這裡?”
“………………”
殷染鈺沉默著,他身體緊繃,看著像是在防備著來自外界傷害的可憐幼崽,黎溫朝被他的反應刺到了,但是又明白這的確是在麵對施.暴.者的時候,受.害.者會有的正常反應。
莫名的苦澀蔓延上來,黎溫朝感覺自己身上幾乎壓了一座沉重的山。
他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去和殷染鈺溝通,平常擅長的交際手段在現在也完全沒辦法使用出來,他說的話蒼白無力,甚至連自己都覺得可笑:“你彆不說話,嗯?你現在怎麼樣,是不是………被逼了,我能幫你,嚴叔他們不會看著你這樣——”
殷染鈺微微顫抖了一下,他被黎溫所說的意思,和他口中的“嚴叔”兩個字刺.激到了。
嚴家是他拚命想要逃離的地方,就像是爬出了沼澤的人,不會想要再次體會緩緩下場的絕望,黎溫朝的話語對於他來說,簡直像是某一種威脅。
而殷染鈺願意接受這種威脅。
於是他在顫抖了一下之後,才終於張開了口:“………我很好。”
他的火爐還沒有熄滅,並且還有了迅速還錢,和嚴家斬斷所有關係的捷徑。
他的確很好。
他不想再被拖回去,拖到讓人絕望的沼澤裡。
少年還想要後退,但是他已經退到了牆壁前,而房間的門已經被反鎖,這讓他根本沒有地方可以退,甚至連逃離都沒有辦法。
“………你很好?”
作為少年想要躲避的對象,黎溫朝尚且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慢慢地重複了一遍殷染鈺的反.饋,不知道從哪裡慢慢燃燒起來了熊熊的怒火。
你很好………?
你哪裡有很好的樣子?!
黎溫朝還記得在幾分鐘前,少年才露出的,布滿淤.青的纖細手腕。
那樣的痕跡,讓他止不住地就想到了………那一晚。
在他失去了理.智,野.獸似的做出了暴.行的時候,少年的手腕上,也產生過這樣的痕.跡。
那是被他毫不收手,用力握緊,和被上衣綁.束之後,才落下的猙獰淤.青。
那應該是很痛的。
隻有暴.力對.待,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而這還隻是手腕。
其他地方呢?
其他的,更多的,他看不到的地方,又經曆了什麼樣的暴力對待,留下了多少………少年毫不在意的傷.痕?
黎溫朝臉色鐵青。
他發怒的時候的確很漂亮,但是五官之中的鋒利性,也在同時得到了完全的解放。
這讓他看起來危險極了,就像是什麼想要做出暴.力.行.徑的危險人員。
殷染鈺的臉色恍惚間變得更加蒼白。
他在懼怕自己。
黎溫朝清晰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是因為自己對他………做出了那樣的事情,那是一場簡直像是在虐.待的惡.行。
他應該很討厭我吧。
黎溫朝這麼想。
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估計完全沒有被原諒的希望了。
既然這樣………
既然這樣,那也就不用顧及了。
他逼近了對方。
少年的臉色蒼白,他在往旁邊看,似乎想要找到一個躲避的地方。
但是劇組的休息間本來就沒有多大,他再躲,又能躲到哪裡去?
黎溫朝把少年按到了牆壁上。
同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說:“讓我看看………”
讓我看看………你到底又在那個花心的混.蛋那兒經曆了些什麼事?既然你不說,那我就自己看好了。
殷染鈺的臉色是蒼白的,像是被捏住了脖頸的驚慌幼崽。他想要推開地方,但是兩個人的體格和力量差距太大,所以他的反抗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黎溫朝按住了少年的肩膀,他壓製住對方,去解他的衣扣。
殷染鈺去推拒他的手掌,但是完全沒有作用,他去踢踹青年的腿腳,但是對方就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完全沒有放開他的意思。
一顆衣扣被解開了,被隱藏在衣領下麵的,因為束縛帶而產生的暗紅色勒痕露了出來。
兩顆衣扣被解開了,露出了更多的,可恐的青紫淤.青和紅色勒.痕,一些部分還有著噬咬的痕.跡。
少年經曆了什麼已經顯而易見,黎溫朝恍惚間感覺到心臟都被攥緊了。
………少年,可能又遇到了之前那樣的事情。
但是他在說,他很好。
劇烈的痛苦慢慢地彌漫上來,黎溫朝的手掌停住了。
殷染鈺尚且還在推拒,他緊抿著嘴唇,身體有輕微的顫抖,像是在恐懼。
黎溫朝頓了頓,他鬆開了按著殷染鈺肩膀的手,這似乎讓少年微微鬆了口氣——但是在下一個瞬間,黎溫朝就揪住了他的衣領,隨後“撕拉——”一聲,衣扣劈劈啪啪地掉了一地。
傷痕累累的身體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掩飾和遮擋,少年愣住了,他像是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還帶著一絲一絲的迷茫。
黎溫朝的聲音說不出是什麼味道,他說:“………這就是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