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很憐愛地把他撈了出來,然後對藝術品進行了細致的保養,等到他們終於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要睡覺的時候了。
“先等一等。”藝術家這麼說,他去端了好消化的流食,回來一點一點地喂著藝術品吃完了,才看著他昏昏沉沉地墜到了睡夢裡。
殷染鈺的生物機械運動,終於又恢複了正常的頻率。
雖然有的時候會有些過多了——但是有總比沒有好,這具身體對生物機械運動所反饋的快樂,是正常人類根本沒辦法體驗到的極致。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殷染鈺因為良好的心態和健康………還算健康的作息,以及合理的飲食搭配,終於又長了一點點肉——他長胖了一斤。
謝溯提著殷染鈺到了秤上,看到增長的重量簡直滿意得不得了。
某個被鴿了很久的劇組終於也又開機了。
劇組內所有演員的檔期都被強製空出,當然,謝溯也給了他們合適的新資源,總而言之,等到殷染鈺身上的痕跡都消退得乾乾淨淨的時候,本來疲憊不堪的劇組也重新動彈了起來,在殷染鈺到達之前,劇組裡已經重新又恢複了正常的拍攝,工作人員連夜做了計劃表,開始第二天的拍攝活動。
殷染鈺依舊是按點兒起床,然後被謝溯親自送過去的。
他在八點半的時候,就已經吃完了早餐,謝溯讓司機把前麵的擋板放了下來,然後把殷染鈺撈到了懷裡。
殷染鈺被當成了個大型布偶,他身上還有沐浴乳的清淡香味,謝溯像是什麼大型犬類一樣,在殷染鈺肩窩裡拱著腦袋,呼吸出的溫熱氣流都撲打在殷染鈺的耳朵上,又癢又酥。
這一次,過來接殷染鈺和謝溯的是導演、編劇這一批,還有偷偷摸摸想跟過來的工作人員,都被毫不留情地轟回去了。
殷染鈺照例被謝溯嚴嚴實實地護在一邊,劇組已經幫他準備好了新的地方,殷染鈺這一回受到的待遇,簡直和上一次天差地彆。他在進去休息間的時候,都有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走到了什麼彆人的房間了。
地麵卻被打掃得很乾淨,整個房間被隔成了兩部分,外圍是化妝間,那些專業性很高的瓶瓶罐罐殷染鈺基本上啥都沒看懂,不過懂的人已經蹲在裡麵了——好幾個陌生麵孔蹲在裡邊守株待兔,這會兒已經在和謝溯幾個打著招呼了——裡麵的那一邊兒裡,有一半的地方被鋪了毛茸茸的地毯,懶人沙發也擠擠挨挨地擺了好幾隻,看著又大又鬆又軟,還有一個超大型的——完全可以當床來看了,裡麵還有毛茸茸的毛毯,讓人光是看著就覺得很舒服。
除了這些東西之外,房間裡還被貼了新的牆紙,擺了桌子,桌子上堆了一大堆被劇組工作人員友情貢獻的零食——角落裡竟然還有一隻超大型的熊偶。
殷染鈺簡直驚呆了!
他想了想上一次隻有一隻椅子的處境,不由在心裡流下了心酸的淚水。
謝溯卻是明顯知道這樣的布置的,他不鹹不淡地說了聲:“不錯。”
然後就讓人把那一大堆零食清理出去了。
“這種東西,以後不要再放進來。”謝溯瞥了一眼導演,說:“他不喜歡。”
導演被林森搗了一下,於是連忙點頭哈腰地說是,謝溯要來了他們準備好的計劃表,看了看情況,殷染鈺的戲份都被安排在早晨和下午,中午的時候,他甚至還有兩到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以後就這麼排吧。”
謝溯很滿意——這樣的拍攝計劃,就和上學的過程差不多,他也可以趁著這段時間處理工作——一直待在家裡的確很舒適,但是一些工作,也的確不是那麼好處理。
他身為整個劇組最大的那尊神,基本上是說什麼就是什麼,等到處理完了其他雜七雜八的小事情,謝溯就把幾個人轟了出去,隻留下了一個會看人眼色的聰明人:“去把他叫過來吧。”
這個他指的是誰,意思簡直不言而喻。林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實在是搞不懂謝溯到底是怎麼想的,他連著應了好幾聲,然後才退了出去。
“待會兒不用怕。”
謝溯轉又過去安撫殷染鈺,少年還有些茫然和迷惑,他完全不知道待會兒要發生什麼事情,於是隻對謝溯投擲信任的眼神。
這樣的眼神讓謝溯心裡生出了一點兒不舒服的情緒——並不是對殷染鈺,隻是一種隱隱約約的不適和恐懼。
但是這樣的情緒,隻是出現了一瞬間,就又被其他的東西蓋了過去。
謝溯自己陷到了一個懶人沙發裡,又把殷染鈺一起抱住了,讓少年坐到他懷裡,他們是麵對麵的姿態,樣子可以說是十分親昵了。
“還記得黎溫朝嗎?”謝溯這麼說,他完全沒有小心翼翼地試探一下的意思。
殷染鈺微微愣了一下,他有點兒不明白謝溯為什麼忽然之間提到了黎溫朝,但是他還是抿了抿嘴唇,小弧度地蜷縮了一下,說:“………記得。”
謝溯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他說到這裡,反而有點不知道怎麼和殷染鈺說了,於是他皺著眉頭頓了一下,才接著說:“嚴家的老大之前和我見了一麵………那時候黎溫朝也在。他們想要把你帶回去——不過我拒絕了。”
在謝溯說到“帶回去”的時候,殷染鈺的瞳孔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收縮了一下,這是因為恐懼,他下意識地在那一瞬間抓緊了謝溯的手臂,手掌用力,像是在抓著一根救命稻草,臉色也在一瞬間變得蒼白了起來。
這樣的反應持續了兩秒鐘,在謝溯說到下一句的時候,他就略微放鬆了一點兒,但是狀態一時半會兒卻回不去,甚至謝溯還能感覺到他身體輕微的顫抖。
——這是怎麼回事?
謝溯在心裡皺起了眉頭,他把殷染鈺攬緊了一些,去安撫他的緊張情緒,說:“沒事,阿鈺,沒事。我沒答應他們,你會一直在我這裡待著,彆怕。”
殷染鈺緊緊抓著他的手臂,他半蜷縮著埋在謝溯懷裡,說:“………我不想回去。”
他的表態已經很明顯了。
這讓謝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少年的一係列反應,是因為他提到了嚴昶景想要把他帶回嚴家。嚴家到底對他做了什麼,才讓他對嚴家的排斥性這麼大?
對於一些東西的渴求慢慢地增長,謝溯輕輕親.吻殷染鈺的臉頰,安撫他的情緒,說:“彆怕,我不會把你送回去的,嗯?不用怕。”
於是殷染鈺就回過臉,帶著一些顫抖去和謝溯親.吻,這樣的親.密接觸,可以讓他壓下一點兒心裡的惶恐情緒,謝溯又耐心地安撫了他幾句,猶豫了幾下,還是說:“阿鈺………我和他們做了一個約定。”
殷染鈺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他伸手,去環住了謝溯的脖頸,他沒有做出回應,但是也沒有說不聽。於是謝溯略微猶豫了幾秒鐘,就下定決心,說:“黎溫朝不會出組了。”
——是的。
這就是他們最後權衡做出的決定。
和殷染鈺之前預料的一樣,本來要被謝溯踹出組的黎溫朝穩下了位置,如果他們要時時刻刻地觀察到殷染鈺的情況,那黎溫朝現在的身份無意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嚴昶景本來的意思,是想要讓殷染鈺回去上學,然後由他們在他學習的地方安裝監.控.攝.像.頭。然後讓嚴昶景自己的人去定時為殷染鈺檢查身體情況。但是這樣的要求,剛剛提出就被謝溯拒絕了。
最後他們扯了半天的皮,就扯出來了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適中方法。
殷染鈺依舊可以待在謝溯那兒,但是他也必須待在黎溫朝嚴昶景可見的範圍之內。
而在殷染鈺在劇組拍戲的時候,身為影帝,並且還和他在一個劇組的黎溫朝,無疑就是可以時時刻刻都在他身邊看著的。
謝溯本來還想要把黎溫朝直接換出劇組,重新物色一個男主過來。他本來對殷染鈺表現出來的態度也是這樣——在半個月之前,他和黎溫朝乾架的時候,他說話的聲音可半點兒都沒壓。
而且彆說殷染鈺了,整個劇組本來都以為他要把黎溫朝搞出去呢——結果過了半個月,時間白白消磨了這麼久,黎溫朝卻根本就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他依舊按點兒到了劇組,和往常一樣,一副敬業愛崗的樣子。而謝溯也沒有去找他麻煩的意思,兩個人之前乾的那一架簡直像是幻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