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依舊沒有離開謝溯的懷抱,他看上去比一開始的時候健康了一些,雖然他的臉色是蒼白的,但是黎溫朝已經很自覺地把這一點歸咎在了他自己身上,他仔仔細細地把殷染鈺打量了一遍,看得殷染鈺下意識地攥緊了謝溯的衣服,眼睫垂下,甚至想要轉過臉,躲開他的視線。
比起一開始的時候,少年的確看著好了很多。他的身形已經不是一開始的那麼瘦削了,過於伶仃的下巴兩邊也終於豐盈了一點兒,他穿著修身的衣服——除去這一點帶給黎溫朝的,某一些不好的聯想之外,他的確得承認,殷染鈺看上去的確是胖了一些。
——或許並不能說胖——因為他本身實在是太瘦了,以至於手腕瘦得讓人心驚,似乎用力就能折斷一樣。讓人忍不住地小心翼翼。
他隻是在往一個美好的、健康的體型靠攏,這讓他顯得不那麼蒼白病弱了,額外地帶出了另一些好看的東西。
黎溫朝忍不住攥緊了手掌,他說不出自己現在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於是隻能沉默地盯著殷染鈺看,過了大概十分鐘後,他才說:“你把他………照顧得很好。”
謝溯於是就笑了一聲,他瞥了黎溫朝一眼,說:“行,看也看過了,那你是不是能走人了?”
這就是很不友好的送客了。
然而黎溫朝這一次卻並沒有在乎的意思,在脫離了情緒的控製之後,他很清楚地明白現在的情況——謝溯是不可能在殷染鈺拍戲的時候,時時刻刻都在他旁邊守著的。這就等於說,在殷染鈺拍戲的時候,在他身邊的人就隻有他自己。
所以黎溫朝沒有生氣,他最後深深地看了殷染鈺一眼,在少年抿著嘴唇想要扭過臉的時候,他終於站起了身。
“我先走了。”他這麼說,並且完全沒有猶豫,看上去簡直像是某種例行公事一樣。
這讓謝溯忍不住皺了皺眉,他也在幾秒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然後用一種柔軟的,但是依舊顯得強勢的語氣,對著殷染鈺說:“彆和他多接觸,阿鈺,好不好?”
殷染鈺臉上的血色終於又回來了一點兒,安全感重新籠罩了他。
他說:“………好。”
好是不可能好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好的。
在半個多小時之後,謝溯就結束了和殷染鈺的溫存,他提前離開了,但是為殷染鈺準備好了好幾個精心挑選的細心助理,以及一大批化妝師啦,替身啦之類的保姆團一樣的額外人員,在謝溯走了之後,首先進來了的就是為殷染鈺化妝的漂亮女人。
她看起來是很嚴肅和冷漠的性格,在她剛剛進來的時候,殷染鈺還在翻看劇本,他聽到了敲門的聲音,在帶著不安說了一聲“請進”之後,女人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
“您好。”
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她的眉眼是很淩厲的,單眼皮,畫了上挑的眼線,這讓她看起來像是什麼刺人的刀刃一樣不可接近。
就好像是什麼一言不合就會用鋒利的語言來諷刺對手,甚至會輕描淡寫地賞賜對方一個耳光的惡毒人士一樣。
這讓殷染鈺本能地站起了身,他有點兒想要後退,並且他也這麼做了。
這位女士為他的反應頓了一下——緊接著,她就看到了殷染鈺的臉。
化妝師停頓了一秒。
然後緊接著——她打開了門,又一臉冷漠地退了出去,係統貼心地給殷染鈺看了她出去之後做的舉動:這位女士在退出了房門之後,忍不住攥緊了雙手,她在原地深呼吸了幾次,就算是隔著遮瑕力極好的妝麵,殷染鈺依舊看到了她隱約泛起的紅暈。
在又停頓了大概十幾秒之後,化妝師忍不住低低地——“操”了一聲,這樣的臟話和她的模樣可以說是很不相襯了,讓殷染鈺都忍不住在心裡“哇”了一聲。
然後這位女士就在牆壁上狠狠砸了一拳——是真的砸,殷染鈺在房間裡都聽到了一點悶響,然後這位化妝師就重新拉開了門——在一秒之內,她的眼神柔化,表情也變成了稱得上是“慈祥”的溫柔,連說話的語氣都柔軟得像是一片棉花糖:“不好意思,剛剛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這整個過程大概隻花了一分鐘,殷染鈺在原地站著,他手裡還拿著劇本,眼神也是茫然和警惕的,就像是一隻發現了危險的流浪貓。
他說:“………你是?”
是很謹慎的語調。
化妝師的神色並沒有因此而變回之前的冰冷模樣,她對著殷染鈺露出了一個笑容,簡直對這個陌生的少年拿出自己累積了二十七年的所有額外的溫柔:“我是你的化妝師——以後也是,你是殷染鈺對吧?我是謝先生聘請的化妝師——你叫我花姐就好。”
殷染鈺遲疑了一秒鐘,他帶著一點兒不確定,說:“我是,你好………花姐。”
這樣的對於他來說有些親昵地過分了,花姐忍不住又露出了一個更大的笑容——燦爛得簡直像是什麼對著太陽長出的向日葵一樣,她說:“哎哎,對對對,就這麼叫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