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更新延遲,上課(1 / 2)

季含腦內的思緒紛紛擾擾, 如果殷染鈺能聽到他的心音,估計得驚訝於小孩自我腦補的能力。

他周圍的工作人員假裝敬業萬分地瞎幾把一頓搗鼓,看起來好像是做了好些事情,可是等到導演吆喝著讓他們出鏡頭之後,彆人就能發現其實場內的擺設半點沒動。

唯一有變化的就是殷染鈺的鞋子——被一個紅著臉的工作人員提到了一邊, 於是花園布景裡就隻剩下殷染鈺一個人。

他之前看了劇本, 今天拍的是楚暮生和季秋林的初見。季秋林是個孤兒, 沒有家人,他的生活本來平靜得像是一壇死水, 結果忽然有一天——一群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人就打破了他的平靜生活,就像是一塊大石頭砸到了水塘裡, 嘩啦一聲驚起好大的水花。

那群人強行押著他進了精.神醫院,給醫院交了一大筆足夠讓季秋林一輩子都出不來的可觀資金。

季秋林被當成病人看管了起來, 他一開始還掙紮反抗——然後被注射了鎮定劑, 束縛在病床上一動不能動, 在那之後,這個本來就不笨的青年迅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他開始積極配合治療,也能發現心理醫生, 以及護士長看自己的眼神帶了一絲絲的憐憫味道。

季秋林強壓著自己內心深處的不安, 在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成功得到了醫生和護士長的好感之後,他終於可以不用像是一個病人那樣被嚴格地看管起來,他得到了在醫院遊蕩徘徊的特權。

在得到這項權利的同時, 季秋林也明裡暗裡知道了很多精神醫院裡的信息, 而這片像是強行加入進來的, 不和諧的小花園,就是其中之一。

那是護士長在警告一個冒失的實習護士的時候說出來的,恰巧被季秋林聽到了:這個小花園是某個大人物常呆的地方,如果不想被辭退,她最好彆再往那邊走。

季秋林就揪到了三個字:大人物。

這個醫院還有什麼大人物,能讓醫院專門為他開辟出一個花園?他覺得那是他的轉機。

這可能是他唯一逃離這裡的機會了。

季秋林下定了決心,而之後的劇情,也確定了他這個決定的正確性。在某個風和日麗天藍雲白的午後,季秋林避開了一路上巡查的護士和醫生,終於帶著激動的情緒到了花園裡——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美麗的少年。

殷染鈺和黎溫朝對上了視線。

導演已經在幾十秒前喊著開始打開了攝影機,少年和青年被恰到好處地裝進了攝像頭,好看得簡直像是什麼精致的油畫。

殷染鈺帶著點兒驚訝地看向了對方。

說實在的,這還是他第一次正式地麵對工作狀態的黎溫朝——對方已經完全褪去了他自己本身的影子。

現在站在殷染鈺麵前的人,頂著被強行剃成的小平頭,穿著病號服,帶著壓抑著激動緊張的強行裝出來的平靜,他呆愣地看著殷染鈺的臉,完全沒想到自己要找的大人物,竟然就是這麼一個少年。

臉還是熟悉的那張臉。

但是黎溫朝全身上下都給了殷染鈺強烈的陌生感,這樣的氛圍讓他似乎在一瞬間來到另一個世界,楚暮生的特質慢慢地從表皮滲透了進去,這樣的變化悄無聲息,隻有在攝像頭前的導演捕捉到了一部分。

他屏住了呼吸。

這一切才過去了不到二十秒,殷染鈺和黎溫朝對視,他在!停頓了兩秒鐘之後,就又低下了臉,垂下了眼睛。他低垂的角度恰到好處,濃密的眼睫輕輕顫動,讓人的心臟似乎也跟著一起顫動。

少年看上去是真的很疲憊,就好像是很久很久都沒有休息過的旅人一樣,以至於他對忽然闖入的陌生人都沒有了搭理的意思。季秋林帶著不知所措的緊張握了握拳頭,他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又很快鬆開,眼神從某種徘徊的遲疑迅速變得堅定。

他往前走了幾步,第一步的時候,他的腳步還帶著一點虛浮,可等到第二步,他的步伐就堅定了起來,實實在在地透著一種腳踏實地的味道,帶著觀眾可以發覺的心理活動的轉變。

他的業務能力的確完美得無可挑剔,在這樣的戲份裡,觀眾的注意力會不受控製地聚集到行動的那個人身上去。導演一開始其實並沒有對殷染鈺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他選擇了這麼一幕並不是太難的場景做開場——殷染鈺隻需要做一個好看的背景板就足夠了。

少年的外貌的確無可挑剔,在這樣的場景裡,他根本不需要做任何反應,隻要他待在哪裡,書粉就會被他過分的美麗迷得暈頭轉向,根本產生不了找茬的思想。

可是情況和導演之前所想的並不一樣。

因為少年並沒有單純地去做一個背景板,他在鏡頭裡完全沒有什麼拘束的模樣,自然得像是他真的是那個帶著悲劇色彩的少年一樣。

他把自己堆在躺椅裡,身上蓋著毛毯,一點腳踝從毛毯下露了出來,過分白皙的顏色讓人控製不住地想要伸手觸碰、把玩。讓人的視線控製不住地想要攀附上去,去尋覓更多的東西。

等到現在的時候,導演就忍不住對黎溫朝產生了一些敬佩的情緒——對方的視線完全沒有被帶走,他在殷染鈺對麵坐了下來,就像是真正的季秋林那樣,帶著不安去用視線打量少年的臉龐,然後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去說一句什麼話,來引起少年的關注。

他的視線太過強烈,於是少年帶著疲憊抬起了臉,他對於這個入侵者完全沒有任何興趣,導演通過鏡頭看到了他的眼神——

那是真真正正的,沒有任何情緒。

那雙黑沉沉的眼睛裡,包含的隻有疲倦的平靜,就像是一潭死水,沒有半點波紋,也沒有人能在裡麵弄出什麼動靜。

………太棒了。

導演控製不住地想:楚暮生,就應該是這樣的。

“過!”他提高聲音喊了一聲,一遍就過,半點都不拖遝,殷染鈺還沒有從狀態裡清醒過來,黎溫朝卻已經瞬間出戲了,他的眼睛裡一瞬間帶上了很多複雜的東西——殷染鈺隻能從裡麵找到愧疚和驚喜——然後他猶豫了兩下,說:“………你的天賦很棒。”

或許這不是天賦。

黎溫朝的心臟被分成了兩半,一半承載著他所有的妄想和新生的驚喜雀躍,另一半卻沉甸甸地堆積著讓人喘不過氣的沉重愧疚,和慢慢暈染開來的恐慌,這讓他整個人都像是在油鍋裡煎熬。

他很擔憂殷染鈺的情況。

在他坐到少年對麵的時候,其實他就已經有些控製不住內心湧出的竊喜和驚豔了,少年表現得異常完美,他低頭的角度恰到好處,能直擊人心臟最深處的地方,他的舉止動作並不多,但是這是因為劇本要求的原因,光從他表現出來的東西來看,他對角色的演繹幾乎無可挑剔。

他就像是真正的,是楚暮生從書本裡走了出來一樣,每一個動作都能讓人想:對的,就是這樣。

楚暮生——就應該是這樣的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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