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溫朝也皺著眉頭,不知道少年怎麼會忽然發燒,他應了一聲,就急匆匆地從廚房出去了,沒幾分鐘,就從連姨說的地方找到了藥。
連姨準備了一大杯的蜂蜜水,水是溫的,蜂蜜隻放了一點點,但是卻透著一點點的甜。
她讓黎溫朝幫忙把東西送過去,可青年卻猶豫了。
“………他應該不想看見我。”
黎溫朝捏著藥盒,手指忍不住用力,又在紙盒變形的時候,趕緊收回了力道。
他說:“………您送過去比較好。”
連姨背對著他切菜,她的刀功很好,蘿卜片被切得透光,幾乎像是紗一樣的質感。
“我在做飯,沒那個功夫送過去。”
她說:“我還使喚不動你啦?”
黎溫朝頓了頓,他盯著那杯水看,看了幾秒鐘,又垂下了眼睛:“今天他很怕我………我不合適。”
少年還在發燒,看見他,估計得做一晚上的噩夢吧。
連姨“哐!”的一聲,把菜刀砍進了案板裡:“你在不過去,水就要涼了。”
“………………”
嚴昶景把門打開的時候,迎過來的,就是端著水,捏著藥的黎溫朝。
黎溫朝皺著眉頭,看著不像是很樂意的樣子,他抬起手,做出了一個“遞”的動作,可嚴昶景卻沒有接,而是說:“進來吧。”
“………我進去不太好。”
黎溫朝對這一點認識得很深刻,他說:“我來送藥。”
“他沒醒。”
嚴昶景卻把門開得更大了一些,他說:“進來看看,也沒事。”
黎溫朝遲疑了一下,才端著水杯進了門,短短的一兩分鐘內,少年已經又開始試著揭被子了,暖和的被子已經有一部分掉下了床,嚴昶景伸手一包,就又把他裹了回去,換來兩下很微弱的反抗。
黎溫朝看了看少年發紅的麵孔,大概是因為發燒出汗了,少年的眼睫變得濕漉漉的,嘴唇也是嫣紅的色澤,他皺了皺眉,用很輕的聲音問:“怎麼燒得這麼嚴重?”
黎溫朝平常很注重身體狀況,鍛煉一直不少,彆說發燒,就是連感冒都很少。他憂慮地看著少年的額頭上的冷汗,似乎連自己也跟著燒起來了,焦躁又擔憂。
“應該是因為受傷的緣故。”嚴昶景這麼說,“他的身體也不好,得趕緊補起來了 。”
黎溫朝歎了口氣,看著嚴昶景把少年慢慢地扶起來,又試著叫對方的名字,想要讓他睜開眼睛。
但是他似乎真的燒得厲害,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在嚴昶景伸手想晃晃他的時候,他甚至偏過了臉,主動貼在上麵,迷迷糊糊地蹭涼。
嚴昶景歎了口氣,黎溫朝也跟著皺眉:“這樣沒法吃藥………總不能強灌著他。”
嚴昶景卻搖了搖頭,說:“就算醒不過來,但藥還是得吃。”
他把少年挪到自己懷裡,捏著他的臉頰,讓他張嘴,又示意黎溫朝趕緊把藥塞進來。
黎溫朝:“………………”
他猶豫了一下,就按照分量,掰了兩顆藥,試著往少年嘴裡送,他一開始還乖乖的,但是在藥剛剛碰到舌頭,苦味泛濫開來的時候,就不配合地“噗噗”幾下,想把藥給吐出來。
嚴昶景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強製性掐斷了少年不配合的動作,黎溫朝端著水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過去阻止,居然意外地冒出來了一點兒哭笑不得的情緒。
“喝點兒水,”他把杯子遞過去,玻璃杯有一個圓圓小小的尖角,方便倒水喝,現在倒是很適合用來喂少年:“把苦味衝下去。”
“一放開,他就要把藥吐出去。”
嚴昶景嘴上這麼說,身體卻很誠實,他鬆開手,捏著少年的臉頰,把他捏成了一個嘟嘟嘴的小可愛,說:“慢著點喂,彆讓他嗆到。”
黎溫朝應了一聲,就小心地握著水杯,把那個角角塞到了少年的嘟嘟嘴裡,他微微傾了一點兒角度,讓蜂蜜水流過去,少年似乎嘗到了甜味兒,終於放棄了抗拒,開始一點一點地嘬蜂蜜水喝。
他啾啾啾地吸著水,慢吞吞地把一大杯水喝完了。
黎溫朝這才鬆了口氣,把水杯放到了一邊。
嚴昶景幫少年擦了擦頭上的汗,把被子又卷嚴實了。
少年喝完蜂蜜水,補充了水分,似乎也更有力氣了一點,他在卷卷裡掙紮著身體,想要把手解放出來,剛剛出來一點兒,就又被嚴昶景塞回去了。
黎溫朝在旁邊看得想笑,又覺得心裡酸溜溜的。他等著少年燒紅的臉龐看了半晌,最後長長地歎了口氣。
嚴昶景似乎沒聽見,認真地把少年從自己懷裡挪回了床上。
然後他說,“那本劇本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