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許多人來說,活著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他們總想要解決這種痛苦,但死亡卻也不顯得輕易。普通人是沒有辦法去買到鎮痛藥物的,於是割腕便會十分難過。他們劃下的傷口,總沒有自己所想象的那麼深,於是在昏沉之後,便會恍惚著醒來。
沉默著去醫院處理傷口。
能安靜地死去,也實在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跳樓的話,萬一掉下來,砸到人,怎麼辦?
割腕的話,首先也要有一間自己的房子。
最好遠離人煙,最好………是獨棟的。
也就不用擔心在屍體被人發現之後,樓上樓
下的領居會對此感到恐懼。
唉。
人要活在這個世界上,實在是太難了。
哪怕要死了,也得考慮好,不要給彆人造成麻煩。
殷染鈺便曾經想過。
等到他可以全款買一件房,便去開一些安眠藥。
然後買來一些碳,再買一隻大鐵桶。
把碳點著。
然後喝掉安眠藥,在朦朧的夢境中離開。
燒炭是一種已經算是舒服的死法了。
絕大多數一氧化碳中毒的人,都死在恍惚的睡夢裡。
殷染鈺便想這麼死去。
他對於生存本身,是很冷漠的。
當一個人對生命無所謂的時候,便連著許多東西也不會懼怕了。
於是在他生命的最後一瞬,在彆人都在尖叫的時候,他飛撲而過。
生命就此終結。
殷染鈺打開門。
然後把門反鎖。
他已經充了足夠支持很多年的水電費,足夠物業在十年內,不會來這裡敲門。
然後,殷染鈺挑選了一間陽光很不錯的房間。
坐到水泥地上,拔掉了水果刀的塑料外套。
“係統,你知道嗎?”
殷染鈺略微有一點兒緊張。
他先試了試刀刃的鋒利性,得到確定,便微微鬆了口氣。
係統看著他冷靜的動作,忍不住出聲,開口道:“係統無法探究您的想法——但是,您是想自.殺嗎?”
殷染鈺說:“不………不過也算是。”
他很難得地笑了笑,並不是精心設計的,為了觸動某位攻略對象的心緒而露出的笑容。
隻是一個很單純的笑臉。
他很愉悅。
愉悅到甚至有些戰栗。
殷染鈺慢慢地開口,道:“你知道嗎,係統,很多人自.殺的方法………其實是錯誤的。”
很多人割.腕自.殺的方法,都是從,從影視劇,從漫畫裡麵看見的。
在自己的手腕上,橫著來一刀,鮮血便會流淌而出。
隻要把傷口浸泡在溫水裡,便不會結痂,等到血液的流出到了一個程度之後,那個人就可以安詳地離去了。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這種方法,其實是錯誤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錯誤,才讓許多人的行動,都不算成功。
“正確的辦法,其實,是要豎著來。”
殷染鈺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他很難得地顯得很開心。
這條修長的手臂上,覆蓋著白皙的皮膚,皮膚白到幾乎透明的程度,便能讓人看見下麵青紫色的血管。
鋒利的匕首,慢慢地抵在了一條清晰可見的脈絡上,青年合了合眼,便壓下刀鋒,讓它緩緩地沒入皮肉。
血管被長長地剖開。
溫熱的血液,在一瞬間噴湧而出!
浸濕衣衫。
染紅手掌。
滴滴答答地落到水泥地上,覆蓋出一層紅色的地板。
所有的情緒,都在這個瞬間,伴隨著血液一起流淌出去。
殷染鈺感受到了一股讓人戰栗的輕鬆和愉悅。
他滿足地歎了口氣。
說:“你看。”
“這樣的方法,才是對的。”
【請勿學習,請勿模仿。】
【不要學習!!!不要模仿!!!】
“我哥呢?”
高樓層的辦公室裡,眉目英俊的青年煩躁地翻著自己的文件夾,從今天早晨開始,他就一直在莫名地感到煩躁。這股煩躁感突如其來,卻無比猛烈,讓人幾乎無法保持冷靜。
嚴昶淩已經沒有辦法好好工作,他“呼啦啦”地翻著文件,然後焦躁地站起身來,在助理麵前走來走去,身材平板,但是卻顯出一股精英氣質的女性推了推眼鏡,平靜地把端來的咖啡放到他的桌子上,更加平靜地回複道:“嚴總出差了。”
“出差?出差一出兩三個月的嗎?”
嚴昶淩都快氣笑了,他這段時間已經越來越可以接觸一些公司上層的事物,於是也就知道,助理的說辭,到底有多麼敷衍。
嚴氏集團已經保持這樣高效高壓的工作氛圍好幾年,彆說出差兩個月,能讓嚴昶景親自出去一周,就已經是非常難得的大企劃了。
但是這樣的企劃,一年也不過隻有幾個而已,並且因為嚴昶淩的特殊身份,不管是大是小,他總可以多多少少的知道一些東西。
尤其是在嚴昶景有意訓練的情況下,在很多時候,還會有專門的人過來跟他講解企劃進行的全過程。
但是這一次………
但是這一次,不對勁。
嚴昶景離開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
他在青年與謝溯接觸,拿到了那隻文件夾的時候,就通過助理知道了消息,之後在黎溫朝確
定了那裡麵的東西之後,他便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卻不敢去見青年。
他表麵上說著是出差,實際上卻是蹦著青年去的,在一開始的時候,因為他本身便習慣在公司做事,還能在嚴昶淩麵前稍稍隱瞞。
但是在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之後,他做的那點遮掩,就和沒有,沒什麼區彆了。
嚴昶淩對嚴昶景是很熟悉的。他們畢竟是兄弟。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嚴昶淩還是嚴昶景親自看著長大的。
嚴昶景對嚴昶淩很了解,相對的,嚴昶淩對自己親哥也極其熟悉。
雖然還沒到眉頭一皺就知道對方拉了肚子的程度,但在這會兒看出異樣,卻也不難。
嚴昶淩其實在之前就已經發現了不對。
但是那會兒他是信任嚴昶景的,這種信任足夠讓他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現。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濃烈的煩躁感幾乎像是層層疊疊的海浪,呼嘯著將人淹沒在潮水之中。嚴昶淩不知道這樣的情緒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潛意識卻在不斷地朝他預警。
要出事了。
潛意識裡呼嘯出這樣的不詳預感,讓人完全無法保持基本的理智。嚴昶淩在幾年的磨礪中本來也沉穩了不少,現在卻極難得的像是一個孩子。
他無理取鬨,幾乎不可理喻。
“給他打電話!”
英俊的青年情緒失控,他一把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揭開,包括那杯剛剛被端過來的咖啡,文件和瓷器一起摔到地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夾雜著瓷器碎裂的清脆聲音,滾燙的咖啡潑濺開,助理下意識地退後幾步,手臂被燙得一片通紅。
她皺起眉頭,正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見到嚴昶淩“嘭”的一聲拍在桌子上,他喘著氣,說:“我知道你有辦法………聯係他。”
助理想著上級的指示,咬牙道:“可是………”
“聯係他!”
嚴昶淩忍耐著自己不要徹底失控,他焦慮得像是求生的野獸,完全被潛意識所操控。
甚至不知道為什麼,眼圈通紅,幾乎下一秒就要流淌出眼淚。
助理本來想說的話哽在喉嚨裡,她停頓了幾秒,終於妥協了:“………好的,您稍等幾分鐘,我現在聯係嚴總。”
和嚴昶淩預料的
一樣,助理的確有著嚴昶景的聯係方式——第一線的那一種,嚴昶淩在此之前自然也聯係過很多次,但嚴昶景接了電話,要麼敷衍,要麼讓他好好工作,或者完全不接聽,把他排斥在事外的態度表露無疑。
現在讓助理去聯係,就是嚴昶淩沒了辦法,隻能用正式的方法去表明態度。
助理也沒有避開他,她當著嚴昶淩的麵兒,撥打嚴昶景身邊秘書的私人號碼,但連撥好幾次,都沒有撥通。
她皺了皺眉頭,看向嚴昶淩,示意性地舉了舉手機。
“………再打。”
嚴昶淩本來平複了一些的情緒再次生出波動,他勉強維持冷靜,說:“打到他接通為止。”
助理欲言又止,她想說些什麼,但是又知道說了也沒什麼用,於是隻能垂下眼睛,繼續撥打電話。
又過了近十分鐘,一直顯示通話中的電話終於被撥通,秘書疲憊的聲音傳過來,問:“出什麼事了?”
她看見來自助理的那一疊通話記錄,就知道大概是發生了什麼,助理簡略地說了說這裡的情況,就聽到對麵傳來了窸窸窣窣的交談聲。
聽不太清楚,卻能聽出其中有一個聲音,是自己之前的工作對象。
“嚴總說知道了,”一小會兒之後,對麵又傳來了聲音:“辛苦你了,之後我和人事說一聲,這個月的獎金翻倍,你現在先出去,幫小嚴先生買好最快的幾趟機票,目的地是………”
助理聽著她的叮囑,猶豫著要不要現在退出去,但秘書那邊話還沒說完,嚴昶淩的電話就也響了起來。
她於是鬆了口氣,趕忙退出了辦公室。
嚴昶淩終於能和嚴昶景正式說話,他忍耐了一下,才勉強平複語氣,問道:“你在哪裡?”
嚴昶景也沒有再做隱瞞,他說:“之前在慶林——他拍攝的地方,現在我在往赤城縣趕,你的助理會幫你買票,記得過來的時候拿上文件。”
他哪怕在這種時候,說話依舊顯得很有調理,嚴昶淩卻不知道為什麼,怒火燒得更旺盛。
他說:“阿餘出事了?”
“………………”
那一頭沉默了下來,在嚴昶淩看不見的另外一頭,嚴昶景抽著煙,車內幾乎煙霧繚繞。
他將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