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菜上桌,眾人開始吃飯,吃到差不多的時候,迎念接到電話有事要先走,她輕輕地抱了周窈一下,火急火燎離開。
周窈點的是一碗麵,默默吃著,忽地,陳許澤遞給她一張紙巾,“臉上沾到醬了。”
“啊,哪?”
“臉頰。”
周窈不疑有他,接過紙擦拭臉頰,擦完一看,紙上卻沒什麼痕跡。
“再過去一點。”陳許澤說。
於是周窈聽他的,又擦了一遍。
下一秒,陳許澤乾脆抽出紙,直接往她臉上擦,對著她臉頰某一處搓了又搓。
周窈愕然,“沾、沾到了那麼多醬嗎?”
陳許澤一本正經,“嗯。”
一旁的江嘉樹咬著麵條,默默看了他們許久。
——周窈啊,還是太好騙了。
她那碗麵是清湯,一點醬都沒加,臉上哪會沾上什麼醬汁?
陳許澤也是,他真的看不懂。這人用紙巾擦的地方,分明就是迎念親過周窈臉頰的位置。
不過是親了一口,就一口,陳許澤都快把周窈的臉皮擦破了!
這人啊,真是越來越有毛病了。
……
晚上放學,周窈和陳許澤一塊回家,快到巷子附近的時候,陳許澤讓周窈站著等一下,走進亮著燈的蛋糕店買東西。
幾分鐘後他出來,手裡拎著個袋子。
“你想吃蛋糕?”周窈好奇他大晚上怎麼突然想吃甜的。
陳許澤似有若無地點了點頭,“隨便買的。”
兩人繼續往家走,走到巷子口的一家小賣店前,周窈說:“等等,我去買水。”
兩人並肩走進去。
店老板是熟人,都是一條巷子裡的住戶,自然認識他們兩個。
成績好,長得好,兩個孩子都是巷子裡各家家長口中“彆人家的孩子”。但陳許澤不愛說話,性格孤僻,大家都知道,所以老板便隻和周窈打招呼。
“喲,這不是周麻家的小女兒嗎,放學了?高三還真是辛苦啊,都這麼晚了。你們兩現在是一個學校對吧?”
周家身上開麻將館的,周窈的爸爸有個外號,大家都管他叫“周麻”。平時眾人見著周窈,不那麼客套一點的,便直接叫她“周麻的小女兒”。
聽到這個稱呼,周窈唇邊的笑意淡了些,輕輕點頭,還是禮貌地開口:“叔叔。”
老板問:“要買什麼啊?”
周窈說:“要一瓶綠茶。”
“好嘞。”老板應聲,從架子上取了一瓶綠茶遞給她。
周窈道了聲謝。看著周窈乖巧的麵容,老板感慨:“真是有福氣啊,周麻夫妻倆,成績又好又聽話,這麼乖的女兒,誰不想要喲!”
他又誇道:“前兩天隔壁老周還說,要是巷子裡的這些小孩,都像周麻家的小女兒你這麼聽話,不知道能省多少心!”
周窈沒有說話,陳許澤將錢遞給老板,一直沉默的他這時候忽然開口。
“她不是周麻的小女兒。”
老板一愣,接錢的動作都慢了半拍。
“她是周家的小孩。”陳許澤說,“周家隻有她一個女兒。”
……
快到周窈家門口的時候,陳許澤把手裡的蛋糕遞給她。
“給我?”
“對。”
“為什麼……”
“你這次考得很好,第一名,幺幺很厲害。”夜色下的陳許澤,溫柔得仿佛不像是真人。他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
“獎勵你。”
周窈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在把她當成哥哥的代替的那幾年,父母對她的確很好。可是後來,不一樣還是不一樣。考得再好也不會有人給她買蛋糕了。
而住在這附近的所有人也都知道,周媽媽有一個心愛的兒子,沒有活多久,早早就離世,一直是她心頭難言的痛。
周窈,是周家麻將館夫婦的小女兒。永遠都被籠罩在前頭那一位兄長的陰影之下。
周窈拎著蛋糕,站在陳許澤麵前,低下了頭。地上黑漆漆的,卻也能看到些許沙礫,他的鞋子很乾淨,足尖朝向她,兩個人之間隻隔著一點點距離。
大概,除了他,沒有人會因為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為她出聲。
陳許澤提醒她:“蛋糕要吃掉,我買的是你喜歡的草莓味。”
周窈默然無聲,點了點頭。
或許隻有陳許澤會在意吧。
隻有他會在意,她不是周麻的小女兒,她隻是周家的女兒。
周窈的表情陳許澤看在眼裡,夜色濃鬱,他沒有說更多,隻是目送她進門。
不論彆人怎麼想,她不是世界上誰的替代品,也不是活該存活在誰的陰影之下的次要品。
對他而言,對他陳許澤而言——
她是周窈,獨一無二。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麼辦,我好喜歡十三,好喜歡陳許澤,喜歡的想哭了都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