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裡散了會兒步消消食。
老爺子在花園裡養了許多名貴的花木,有些是季仰真聽都沒聽過的,他新鮮勁兒上來就圍著多觀賞了一陣子。
約莫八點半他們上車回家。
天氣寒冷,在外頭待了太久,季仰真被凍得鼻尖發麻,伸手摸一摸都快沒有知覺了。一鑽進車裡,吹了會兒暖氣才舒坦下來,任檀舟遞了一杯熱騰騰的茉莉花茶給他。
季仰真不想喝就沒有接,反而興致勃勃地拉住他的大衣袖子,眨巴了好幾下眼睛,忽閃忽閃地眼睫毛上掛了一層薄薄的水汽,“你怎麼不問我了......”
任檀舟獨自飲茶,不緊不慢地回他道:“不是不願意說麼。”
季仰真絲毫不以自己的反複無常為恥,理直氣壯地說:“當時吃著飯呢我怎麼跟你說?你還要不要聽了?不聽我就不說了。”
任檀舟要是說不想聽,那他大概會鬱悶一個晚上。
好在任檀舟也沒那麼作怪,說要聽,季仰真便心滿意足地躺回椅背上。
“他老人家還是很明事理的,先是罵了你幾句,怎麼罵的來著......”季仰真臉上表情忽而有些不太自然,磕巴了一下,“他說你確實太霸道了。”
更詳細的內容季仰真還沒說出來就被任檀舟阻止了。
“這段可以略過。”
任檀舟知道他的小心思,無非就是想指著自己的鼻子罵上幾句好痛快一陣子,但就算知道那些話不是季仰真的本意,還是會忍不住當真。
“這麼些年的書都白念了,不知道該怎麼做總結,也不知道詳略得當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你這樣是不好做管理層的。”
季仰真無故挨了批評臉上發青,“是是是,就你能做管理層,誰能比得過你啊?不過你也彆太得意了,你能混成現在這樣還不是因為你有個有權有勢的好爹,憑你自己?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廠裡給人擰螺絲呢!”
在廠裡擰螺絲泛指給彆人打工,所以本質上做什麼職業並沒有太大的區彆。
季仰真不憚於承認自己對任檀舟的羨慕嫉妒,什麼好東西於對方而言都是唾手可得,能不叫人眼熱嗎?
話趕話說到這裡,季仰真難免想到自己已經過世多年的父親,這世界上唯一一個會無條件愛他包容他的人,為什麼不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季仰真眼睛一熱,不打算再和任檀舟爭執,迅速將腦袋扭向另一邊,睜大眼睛看車窗外的車水馬龍。
車裡安靜了五分鐘,季仰真也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直到他感覺脖子都快僵硬了,才聽到任檀舟略帶試探的聲音。
“然後呢,他怎麼說的。”
季仰真裝模做樣地冷哼一聲,“想知道?一個字一百塊,不給免談。”
他要錢也沒地方花,也不知斂財有什麼用。
任檀舟同意了算是給他個台階下,“多餘的廢話不算錢,撿重要的說。”
周秘書在副駕駛的位置,季仰真覺得現在將擋板升起來有點太刻意了,於是他挪到任檀舟身邊,用很小聲的氣音說話。
任檀舟不理解他為什麼鬼鬼祟祟的,也聽不清他說什麼,直接將擋板升了起來。
季仰真沒注意擋板的事,聲音隻是略大了一點點,任檀舟便偏過頭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