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苟延殘喘活著,可能下一刻就無聲死去,沒有一個人知道,也沒有一個人記得。
這種感覺真的很容易把人逼瘋。
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
“怎麼樣,可以看清嗎?”
光線忽明忽暗,隨著顧風止眼睛的全睜,在她尚且還有些模糊的視線中,一隻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沒有任何厚繭傷疤,堪稱完美的手,在她眼睛前方不斷搖擺。
這隻手真的漂亮啊!有些顏控的顧風止心中感歎,末世十五年,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見如此漂亮乾淨的手了。
當飲用水都變得奢侈,當生存都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就算是有心想要維持外表的體麵,現實也不會給她們任何機會。
“顧風止,怎麼樣,看得清嗎?”
看到顧風止清醒過來,原本鬆了口氣的醫生,觀察到顧風止眼睛卻一直是直直愣愣的盯著他的手,醫生皺了皺眉,心想難道腦袋真的出問題了。
“顧風止!”
“顧風止”
“可以看見我的手嗎?”
自己的名字不斷被叫起,讓恍惚於手的顧風止及時反應過來。她的眼睛敏銳的鎖定在出聲人的方向。
醫生!
還是一個非常俊美乾淨帥氣的醫生。
顧風止“……”
接著本能的轉動眼睛,觀察四周的環境。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還有旁邊沉睡在白色病床上的病患,病患旁邊的陪床親人,好奇的看向他們這一邊,熟悉但又久遠的畫麵。
醫院。
“我是在做夢嗎?”
顧風止情不自禁的出聲。醫院除了少部分大型生存基地,有能力維持其運營發展。其他生存駐地,有個醫生就很了不得了。
“你不是在做夢,你還記得嗎?三天前你摔下樓梯,被送進我們醫院。”
未等顧風止聯想太多,旁邊的醫生就直接的打斷了她。
醫生長得是極其俊美,一雙眼睛,更是純粹如黑曜石,乾淨又明亮,當它認真專心注視著你時,很少人能拒絕他的問題。
被洗了眼的顧風止當然也是如此。
她誠實的搖了搖頭。
什麼滾下樓梯,她是**好不。
“麻煩了,記憶出現問題了嗎?”
醫生沒有從顧風止平直的眼神中領會到內在的抗議,他苦惱的翻看手上的病曆。不時和身後的醫生進行交流。
“這是病人入院後第一次清醒。”
“是的晏主任。之前的檢查……”
……
“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顧風止。”
“這是幾”
“四”
顧風止有些不耐煩了。說實話到現在她都沒弄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情況。
明明就是已經死了,她還記得火焰舔舐包圍她肌膚血肉的熾痛,還有燃火的房梁砸在她頭頂後,那一聲嘎響。
還有她的精神異能,好像在蘇醒後就失效了。
如果是兩個月前她和爸爸最大的依靠突然消失,顧風止可能會驚恐,但是現在她都願意死了,異能消失了,也就消失了吧!
反正沒了能保護的人,這些東西,也無用了。
顧風止現在的狀態,是自末世以來從未有過的淡然與平靜,或者說不在意。
對什麼的都不在意,也不在乎。
醫生從她的眼神中敏銳的看出了什麼,這次再也沒有詢問她那種堪比弱智的問題。
“王夢雪,你記得嗎?”
“記得。”
王夢雪,也是很久的名字了。但是對這個人的印象,顧風止卻還是有的。因為她是她在末世後還少有能碰見的同學。
她還記得是末世七年還是八年,九年吧!王夢雪和她一群難民,逃災到她們的村子。
“她是你什麼人。”
“同學。”
……
又問了幾個常識問題,年輕的醫生對著他身後大了有十多歲的中年醫生說道。
“記憶智力應該沒什麼問題。隻是反應有些慢,應該是後遺症,修養一陣就沒問題了。”
“這兩天辛苦你了,晏主任。”
“沒事,她的腦活動很頻繁,這點你要多注意。”
“對了,患者的家屬了,她這種情況是必需要有人陪同的。”
“她是被朋友送過來的。”
“她朋友應該會在午飯後送過來。”
“好的,張醫生作為主治醫生的你可能要多留心。”
“嗯嗯。我知道。”
張醫生笑著送著身材筆挺的年輕主任離開,再次看向一臉茫然的顧風止歎了口氣。然後安靜給她骨折的右手換了藥。
顧風止任由他動作,眼神認真的看向打開的電視,電視正播的是新聞:
“九月十五號,全世界將會將臨一場百年難遇的流星雨……有此興趣的……”
主持人後麵的話,顧風止沒有心情聽,‘百年難遇的流星雨’‘九月十五號’……
這麼巧。
心裡的疑惑放大,同時還有種不可置信的猜想浮現在她心頭。隨著病房內一個親屬接起電話,大腦裡攪成一團的思緒,竟然如撥雲見日般,越發清醒明亮
在末世第二年,全球信號就已經全部崩塌。就算有些大型基地,恢複維持了部分信號,但是用的機型也不是輕薄的智能機。
觀察周圍人乾淨體麵的穿著,還有那健康快樂,沒有被饑餓與困苦,侵蝕的豐滿身姿與精神狀態。
顧風止心不可控製的狂跳起來。眼中也迸發出了神彩。
“今天是哪一年多少號。”
顧風止平靜的問向她手邊的醫生。無人可以看到她被子下的手不斷顫抖。
“2020年7月1號。”
醫生有些奇怪的看著她,問日子不奇怪畢竟昏迷了幾天,但是還要問年份就有些糊塗了吧!不過想到患者前天突發的那場奇怪頭痛,他又有些理解了。
“你腦活動的頻率和範圍超出常人一倍,雖然昨天我們檢查沒有什麼問題,但我們建議你還是要經常來醫院檢查一下。”
“畢竟腦袋這東西太精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