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怨恨了溫家這麼長時間,結果他根本不是他們親生的。
怪不得汪氏以前總會說:“要不是老娘,你早就餓死了,老娘現在給你一口吃的,你得感恩,以後多幫幫武兒。”
那時原主麵上不顯,心裡卻在怨恨為什麼把他生出來,卻這麼對他。
沒想到真相卻是如此。
.......
十八年前,溫大成夫婦年輕,不甘一輩子待在十裡村,便到縣城找活計,乾了半年,他們發現縣城並不好混,很多人都排斥他們鄉下人的身份,兩人沒辦法,隻能回十裡村。
回去的路上,兩人聽到一陣嬰兒的哭聲,循著聲音找去,在一個小巷子深處裡看到被繈褓包裹著的嬰兒正在一聲聲哭泣。
那時候,溫大成夫婦成親幾年,一直沒有孩子,之前村裡的老人常說,若是誰家生不出孩子,就把新生兒抱去他們家住幾天,很快就會有孩子。
溫大成夫婦帶著這樣的想法,抱走了這個孩子,因為沒有孩子,所以一開始對這個嬰兒還不錯,直到兩年後他們的親兒子降生。
人都是偏心的,尤其在親生和領養的孩子之間,心更是偏心得沒邊了。
多年的怨恨到現在都成了空,溫續文接受了原主的記憶,也受到了這樣的影響。
汪氏的話雖然刺耳,可並非沒有道理,在這個非常看重血脈關係的時代,他們養了沒有血緣的溫續文十八年,已經是仁至義儘。
在後世這種行為肯定會被譴責,既然養了就要負責任。
但在這裡,卻是不能指摘什麼,溫家並不富裕,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讓原主退學,在不富裕的情況把他撫養長大,哪怕外人得知了真相,也不會對溫家過多指責。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執念太深,現在他對溫家的怨恨一股腦湧上心頭,再加上新得知的真相,讓他心情極為複雜,腦中一團亂麻。
他理不出什麼頭緒,隻能一杯杯地喝酒,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喝醉就不會想了,喝醉腦子就不會這麼亂了。
何順守在門外,他知道溫續文心情不好,剛得知這樣的消息,擱誰心情都不會好,隻是溫續文要了那麼多酒,讓他有些擔心。
良久,突然聽到雅間內傳來一聲聲響,何順心裡一跳,顧不得請示,直接推門走進去,就見溫續文趴在桌子上,幾個喝完的酒壺七倒八歪地倒在桌上,還有一個酒壺滾到地上,想來剛才的聲音就是它發出的。
何順快步走到溫續文身邊,喊道:“公子,公子?”
溫續文抬起頭,臉上帶著酒暈,醉眼朦朧地看向何順,皺眉想了半天,吐出句“你是誰?”
得了,何順確定溫續文這是喝醉了。
不敢讓他再喝,連忙架著溫續文離開,張智在外麵看著馬車,何順讓張智把溫續文放到馬車上,他回去跟掌櫃的結賬,然後駕著馬車回許府。
許府的門房看到溫續文被人扶下來,嚇了一跳,“姑爺怎麼了?”
“沒事,公子隻是喝醉了。”
門房的臉色才恢複正常,他們還以為受傷了呢。
有何順和張智兩個人在,也不需要旁人幫忙。
張智力氣大,他一個人扶著溫續文很輕鬆,何順在前麵帶路,很快兩人到了玉清院。
許舒妤一直在等消息,聽到聲音,馬上走出房間,正好看到張智將溫續文扶進房間。
她跟進去,就看到溫續文醉醺醺地躺在床榻上,手無意識地扶著額頭。
許舒妤蹙眉,“不是去十裡村了,相公為什麼會喝醉?”
“公子是在醉風樓喝的酒。”
何順低頭道,沒有溫續文的允許,彆的他不敢說。
許舒妤見此,便知有事發生,沒有為難何順,吩咐道:“去廚房讓他們煮碗醒酒湯送過來。”
“是,夫人,”得了命令,何順馬上跑出去。
秀兒已經打水走進來,將淋濕的手帕遞給許舒妤。
許舒妤坐在溫續文床邊,替他擦拭臉上的虛汗,心裡忍不住歎氣。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值得讓你喝這麼多酒?
成親這麼長時間,許舒妤從來沒見溫續文喝醉過,甚至酒味都很少在他身上出現。
這一次,怕是出了大事。
許舒妤擔憂地想道。
片刻,何順端來了醒酒湯,許舒妤接過,“這裡有我就行了,你出去吧。”
何順應聲退了出去。
許舒妤輕推溫續文,“相公,相公?”
溫續文意識模糊,聽到有人呼喚,睜開雙眼,可眼前一片朦朧,隻能隱約看到一個身影,卻看不清麵容。
“相公,快喝些醒酒湯,可緩解頭痛。”
見溫續文睜開眼,許舒妤柔聲道。
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溫續文嘴裡含糊道:“娘子?”
話音剛落,頓時一股眩暈襲來,溫續文難受得按住額頭,閉上眼睛。
知道讓他自己喝醒酒湯是不太可能了,許舒妤用湯匙盛起一勺醒酒湯,輕輕吹了吹,放在溫續文嘴邊,柔聲道:“相公,張開嘴。”
溫續文聽出許舒妤的聲音,聽話地張嘴。
還好溫續文沒有完全失去意識,配合得還不錯,許舒妤很快就把一碗醒酒湯喂完。
喝完,許舒妤用手帕替溫續文擦拭嘴邊的湯漬,道:“相公好好休息。”
說完,許舒妤起身離開。
剛轉身,下一刻,就被溫續文握住手腕。
許舒妤一愣,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溫續文一個用力拉倒,正好趴在他身上。
一旁的秀兒驚呼一聲,下意識想拉許舒妤起來,突然想起來床上兩人是夫妻,腳步一轉,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還不忘把房門關上。
許舒妤:“......”
她當初到底為什麼會選秀兒當她的貼身丫鬟呢?
她覺得他們會發生什麼,且不說現在是白日,隻看溫續文還醉著,他們能發生什麼?
許舒妤額頭落下幾條黑線,很是心累。
暖玉溫香在懷,溫續文下意識抱緊許舒妤,呼出的氣息打在她耳邊,呢喃道:“娘子,我隻有你了。”
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許舒妤聽言一怔,感受著溫續文胸膛的溫熱,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在十裡村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如此頹廢。
醉意再次湧來,溫續文手下的力度漸漸減輕,睡了過去。
許舒妤失去禁錮,馬上站起身,回頭看了溫續文一眼,轉身離開。
房門外,秀兒驚訝地看向許舒妤,眼神裡明晃晃地透露著一個意思。
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莫非姑爺......
許舒妤打斷秀兒跑歪的思緒,道:“莫要胡思亂想。”
秀兒臉色微紅地低下頭。
許舒妤看向何順,吩咐道:“相公已經睡了,你進去伺候著。”
萬一溫續文中途想吐或者什麼的,有個人在方便些。
何順本來就是這般打算的,隻是剛才許舒妤在,他才退出來。
溫續文這一睡,直接睡過了晚膳,直到次日才醒過來,哪怕喝了醒酒湯,他的額頭還是隱隱作痛,針紮的感覺,一陣陣的很難受。
昨天他隻喝了酒,一日沒有進食,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快速盥洗更衣完,去正堂用膳。
雖然溫續文動作很快,可他醒得有些晚了,等他到正堂,許士政等人已經到了,飯菜也都上齊,就等他了。
溫續文歉然道:“抱歉,小婿讓嶽父嶽母久等了。”
許士政擺手,笑道:“時間還早,不晚。”
李氏在一旁附和,“沒錯,還不晚,既然來了,就快坐下吧。”
溫續文昨晚喝得爛醉回府,自然瞞不過李氏和許士政,即便是許舒靜也從玲兒嘴裡知道了這事,隻是眾人知道這是溫續文的私事,不便細問罷了。
用完膳,溫續文揉揉還有些疼的額頭,起身打算去縣學。
許舒妤突然開口道:“相公宿醉醒來,難免精神不濟,不如再休息一日?”
溫續文搖頭,“算了,不算太難受,縣學的課業繁重,不便請太長時間的假。”
“那便讓何順駕車送相公去,”許舒妤再次提議道。
溫續文點頭答應了,他現在沒什麼力氣,走去縣學確實有些困難。
待溫續文離開,許舒靜才低聲道:“姐姐,姐夫怎麼了?”
許舒妤搖頭,“不知。”
許舒靜雖然有些疑惑,卻也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隻好壓下好奇,當昨日之事不存在。
坐在馬車上,溫續文想著昨日之事,沒了原主情緒的影響,他理智恢複。
把事情都說明白也好,以後溫家必定不敢再打著他的旗號為非作歹,算是除去一個隱患。
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今後也不必往來了,之前的養育之恩,他留下的那五十兩銀子已經還清了。
那五十兩隻要不亂用,足夠他們將溫家房子翻新,然後給溫續武娶個娘子。
之前的恩怨,就讓它隨風飄散吧。
人總要向前看,如果太執著於過去,太累了。
至於這具身體的身世,溫續文詳細問過溫大成,當初什麼信物都沒有,隻有一塊繈褓,這麼多年過去,早就扔了。
唯一能證明他身份的隻有他後頸處那一塊銅錢大小的紅色胎記,可是總不能逢人就問,你有沒有一個後頸有胎記的兒子吧?
這種事得隨緣,溫續文不會放棄探尋身世,卻也不會太過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