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續文已經許久沒見過張智,他還在跟教習學習如何控製力量,進度似乎不快。
“教習說智兒總學不會如何控製力量,他隻能換了一種方式教智兒,讓他今後對敵,專攻敵人的下盤,這樣既能製敵,又能不傷人性命,正好適合智兒。”
這個方法倒也不錯。
“你去把智兒帶回來,過兩日,我們一起去盛京。”
“是,公子。”
回到玉清院,許舒妤剛好把他的外衫做好,見溫續文回來,便讓他試試。
看到許舒妤,他身上麵對溫家人時那股冷漠瞬間消失,解下大氅,穿上許舒妤做的外衫。
走到銅鏡前照了照,溫續文故意擺個姿勢,把頭一抬,故作得意道:“是不是特彆風流倜儻,風度翩翩?”
許舒妤走過來替他撫平褶皺,笑著看他,捧場道:“自然是的。”
溫續文笑了,道:“還是娘子的手藝好。”
許舒妤嘴角帶笑,想起今日他做的事,問道:“事情都安排好了?”
“嗯,隻是浪費了嶽母的莊子。”
許舒妤搖頭,“相公何出此言,娘總說我們是一家人,不必如此。”
溫續文目光溫和,點頭道:“對,我們是一家人。”
“當初......相公醉酒,便是因為知道了身世?”
溫續文沒想到許舒妤提起很久之前的事,怔了下,才說道:“嗯,其實說實話,因為幼時的經曆,我心裡是有怨的,明明我更優秀些,為什麼爹娘心裡還是隻有溫續武,難道長子天生就應該受到忽視嗎?”
許舒妤突然握住他的手,幫他平複情緒。
“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突然感覺很迷茫,我和溫家沒有血緣關係,其實他們沒必要養我,甚至把我養大已經仁至義儘,便是刻薄些又如何,可是我這麼多年的怨,又該如何,是我怨錯了嗎?”
“想不出答案,便想一醉方休,醉了,就什麼都不想了。”
許舒妤看他,柔聲道:“相公現在可有答案?”
“有啊,”溫續文笑道:“我的人生才剛開始,十八年雖長,可比起我的一生便顯得微不足道,他們養我十八年,我負責他們的下半輩子,很公平,今後我不會再見他們,他們也不要奢望從我身上再得到什麼。”
“至於以後,我就是我——完全屬於自己的溫續文。”
許舒妤聽言笑了,眼底滿是燦爛的光芒,亮得耀眼,“相公說得對,今後還很長,何必為不相乾的人浪費心力,不值得的。”
她溫柔知禮,不會罵人,把溫家人定位為不相乾的人,便是她能說得最恨的話。
溫續文點頭,那些不相乾的人,忘了他們吧。
......
時間過得很快,處理完溫家的事,很快就到了初六,溫續文和李司祈要啟程去盛京。
他們要在盛京住許久,要帶的東西不少,裝了五六輛馬車,李家還派出一隊護院保護。
興元府城門口,許士政一家和李家人皆在此為溫續文二人送行。
李成業看著溫續文道:“續文,你表哥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多多看著他點。”
李司祈雖有些尷尬,卻是有自知之明,沒有出言反駁,溫續文確實要比他更擅長人際交往。
溫續文頷首,“舅舅放心,我會的。”
許士政道:“續文,關於國子監的情況,你了解得不多,在路上讓司祁給你好好說說,總不能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李司祈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連忙點頭,“姑丈放心,我定會把知道的都告訴續文。”
隨後,周氏和李氏上前囑咐一遍,無非是讓他們照顧好自己,莫要總是熬夜。
其實,該說的,之前已經說得差不多,怕耽誤他們啟程的時間,眾人隻是說了寥寥幾句,沒有再多說。
溫續文和幾位長輩告完彆,走到許舒妤麵前,沒有顧忌長輩的在場,彎腰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道:“兩年很快的,娘子要乖乖等我哦。”
或許是要離開了,溫續文才發現自己沒有那麼灑脫,他還是很舍不得的。
“嗯,”許舒妤的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上下點了點。
溫續文放開許舒妤,看向她身邊的許舒靜,道:“小妹,記得拉娘子多出去轉轉,彆讓她總悶在府裡。”
許舒靜年紀小,受不了離情彆緒,眼眶已經紅了,聽言,哽咽道:“我會的,姐夫你要照顧好自己。”
雖然許舒靜總是和溫續文互懟,可她心裡明白,溫續文對她很好,一年了,他們早就是一家人,溫續文要離開這麼長時間,之前還沒什麼感覺,真到了今天,最先控製不住情緒的反而是她。
溫續文心中一暖,他自覺來到這個世界,最大的收獲便是有了幾個真心相待的家人。
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溫續文勾唇,“哭什麼,彆以為你哭,該給我娘子的分成就可以少給。”
聽言,許舒靜的傷感情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瞪大眼睛,不滿道:“姐夫胡說什麼,我才不會做這種事。”
“希望你說到做到。”
“肯定的。”
許舒靜握緊拳頭,身體前傾,大聲道。
溫續文笑了笑,看了許舒妤一眼,然後和李司祈上了馬車。
馬夫早就坐在馬車前麵,等他們都上了馬車,馬夫一拍馬屁股,馬車開始前進。
許舒妤靜靜地看著馬車離開,嘴角還掛著笑意。
不會是兩年的!
“哇~嗚嗚,姐姐,姐夫真的走了。”
剛才還和溫續文大聲爭論的許舒靜,還是沒有控製住情緒,撲到許舒妤懷裡哭了起來。
許舒妤抱著她,輕拍她的後背,輕聲道:“很快會再見的。”
這話是說給許舒靜聽,也是給她自己聽。
馬車上,溫續文注意到李司祈看向車窗外的視線,歎口氣,想著兩人還要一同去國子監進學,便開口勸道:“表哥,感情一事,素來強求不得。”
李司祈收回視線,平靜道:“我沒想過強求。”
溫續文聞言呲牙,聽這意思,是要默默等待?
這世上還真有如此深情的男人啊!
本打算問他國子監的事,溫續文想想,還是等幾天再問,讓他好好調整自己的情緒。
離開興元府後,溫續文的生活及其規律,每晚都會趕到一處縣城,找家客棧用膳休息,中午的話,會在外麵度過,他們帶了全套的廚具和廚子,不怕沒飯吃。
其餘時間便是看書,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大量的可以幫他提高文章的寫作水平,對於寫文章來說,內容重要,辭藻也不能忽視。
如此過了幾日,李司祈終於想起自己的任務,要和溫續文介紹國子監的事。
“國子監自前朝便存在,我朝立國後,重新製訂了國子監的規矩,現如今國子監的監生一共有四種。”
“像我們這樣,來自府學和縣學,得舉薦進入國子監的,屬於貢監。”
“除了貢監外,國子監還有舉監,蔭監和附監。”
“舉薦是會試落榜的舉人,如果能被翰林院選中,也可以去國子監讀書。”
“蔭監,顧名思義,這些人是朝中大臣的子弟,不過並非所有官宦子弟都可以進國子監,一般來說,能有這資格的,其父輩必定是四品以上高官。”
“最後是附監,他們的情況比較特殊,學問不如貢監,家世比不過蔭監,唯一的優勢就是家財萬貫,他們能入國子監,是因為家中長輩給朝廷捐了銀子,不過這類監生在國子監並不多,隻有很少的一部分人。”
溫續文越聽越覺得,這國子監和前世的學校沒什麼區彆,貢監是品學兼優的學生,舉監是複讀生,附監是付費生,蔭監的話,沒有具體的對應,畢竟前世官員的子女肯定不能明目張膽的有特權。
李司祈的話還在繼續,“因為監生有四種,所以監生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太融洽,續文要小心謹慎一些。”
溫續文頷首,“多謝表哥提醒,我會記住的。”
關係當然不會融洽,在前世,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打心眼裡看不起付費生,認為他們是學校的蛀蟲。
而付費生也不屑和好學生為伍,他們家裡有錢,超八成的都要出國留學鍍金,回來就會接管家裡的公司,沒準這些好學生還要給他們打工呢。
溫續文猜測,國子監內矛盾最大的應該就是貢監和蔭監,因為這個世界,有權的人權利更大。
至於舉監和附監,各自依附於貢監和蔭監,畢竟他們的人數最少,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
不過矛盾,也就隻是矛盾而已,估計就是兩者互不往來,根本不可能撕破臉皮,畢竟他們待在國子監的時間不長,入仕以後還要在那些蔭監的長輩手底下討生活。
心裡再不屑,也不可能表現在表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