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溫續文離開,呂梁平收起臉上的笑意,看向呂若蘭,皺眉道:“若蘭,你覺得他信了嗎?”
呂若蘭走到窗邊,正好看到溫續文走出茶樓,嘴角上揚,“自然是不信的,他那麼聰明,怎麼會輕易相信。”
“那我們剛才的戲豈不是白演了?”
他們方才弄這麼一出,本是想洗白呂若蘭曾想勾引馮洛淩的事情,在溫續文心裡爭取一些印象分。
畢竟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一個心裡想著彆的男人的女子。
呂若蘭搖搖頭,“沒有白演,最起碼我們確定溫公子心裡對他娘子是有怨的,這就是我們的機會......而且,對付這樣的聰明人,嬌柔做作是沒用的,真實一些反而更容易成功。”
梅園的事,她有的是機會去解釋。
呂梁平聽得有些糊塗,“嬌柔做作沒用,那你方才還.......”說實話,剛才呂若蘭的行為已經夠嬌柔做作的了。
呂若蘭扭頭看他,意味深長道:“若蘭怎麼了,我可是一直在按哥哥說得做。”
呂梁平瞬間了然,笑了,“說得對,都是哥錯了,”隻要能成功勾到溫續文,讓他背黑鍋沒什麼。
“若蘭,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呂梁平早就知道這個妹妹聰明,這也是他答應在家族庇護她的原因。
女人有時候起到的作用要遠大於男人!
呂若蘭深深地看著溫續文的背影,勾唇輕笑,“大哥放心。”
......
離開茶樓後,溫續文想著方才和呂梁平兄妹的談話,眉頭微皺,“何順,你覺不覺得呂家兄妹有點奇怪?”
何順聽言,笑道:“小的覺得那呂公子迫不及待地想把妹妹送給公子。”
何順旁觀者清,不像溫續文先入為主以為呂若蘭的目標是馮洛淩,在他看來,呂梁平這麼積極地想讓呂若蘭認溫續文當義兄,尋求庇護是假,想讓呂若蘭進溫家的門才是真。
溫續文一怔,隨後搖搖頭,“送給我?怎麼可能,你家公子隻是個秀才,呂梁平怎麼可能這麼傻。”
若是沒有馮洛淩,他倒是會相信幾分,可有馮洛淩這個頂級紈絝在,他不信呂梁平會選他。
至於他們在雅間中說的話,溫續文自然是不信的,呂家好歹也是皇商,朝中的關係錯綜複雜,用得著溫續文庇護?
溫續文更傾向於呂梁平想借此提高呂若蘭在馮洛淩眼中的地位。
畢竟以溫續文現在和馮洛淩的關係,他的義妹自然能夠入得了馮洛淩的眼。
說到底,他不過是呂家兄妹的跳板罷了。
溫續文當然不能答應,認了義妹,難保呂若蘭不會借著這個身份做些什麼,這樣一來,事情就會變得不可控。
義妹,自然是不能認的。
不過,何順的話倒是提醒了他,呂若蘭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子,避免讓人誤會,他今後還是少和她接觸為好。
......
在街上轉了一會兒,快到用午膳時,溫續文方才回家,這時許舒妤已經回來了。
“相公又去尋世子和陳公子了?”許舒妤本來記掛著溫續文一個人在家,想早些回來陪他,不曾想她到家了,溫續文卻不在。
溫續文從許舒妤手中接過手帕,擦拭臉和雙手,道:“沒有,隻是隨意在街上隨意轉了一會兒,碰巧遇到了呂梁平和他妹妹。”
聽言,許舒妤手下一頓,眼底閃了閃,“就是上次在梅園見到的呂姑娘?”
“沒錯,呂梁平估計是想讓我幫他妹妹接近世子,一改之前的性格,主動示好。”
“相公答應了?”
“嗯,呂家還算有點用處,互相利用而已。”
許舒妤聰慧,再加上溫續文沒什麼大男子主義,很多事情他都不會瞞著她。
許舒妤抿嘴,心緒有些亂,她並不喜歡那個呂姑娘,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人的目標不是馮洛淩。
“娘子,你怎麼了?”
見許舒妤神色有異,溫續文彎腰湊到她麵前,問道。
許舒妤搖搖頭,半開玩笑道:“舒妤記得那位呂姑娘生得極好,相公就沒什麼想法?”
說著這話,許舒妤心裡有些緊張,他們成親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說起這種事。
“想法?”溫續文有些好笑,直起身子,“我都有家室了,能有什麼想法。”
家中有如花美眷,他和許舒妤情投意合,生活很美滿,還要什麼想法。
許舒妤聽言扭過頭,輕聲道:“萬一呂姑娘對相公有想法呢?”
溫續文之前還奇怪,許舒妤怎麼老是提呂姑娘,現在看她有些彆扭的樣子,瞬間就懂了。
他娘子這是吃味了!
嘿嘿,溫續文在心底笑了笑,麵上卻是讚同道:“聽娘子這麼說,也不是沒可能,呂梁平還想讓呂姑娘認我當義兄呢。”
義兄?
許舒妤一怔,抬起頭看向溫續文,眼底帶著一絲緊張,“相公......答應了?”
溫續文見此,更加確定許舒妤是在吃味,故意靠近她,打趣道:“娘子這麼緊張做什麼?”
許舒妤愣愣地看著溫續文靠近,看清楚他眼中的笑意,喃喃道:“相公方才在開玩笑?”
“沒有啊,確有其事。”
“那相公......”
“娘子猜猜看我有沒有答應。”
難得見許舒妤吃味,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許舒妤卻是回過神,收斂煩亂的思緒,後退一步,轉身將手帕放進水裡清洗,淡淡道:“答不答應都是相公的事,舒妤猜不出來,也不想猜。”
溫續文怕玩笑開過火了,忙走過去從背後抱住她,輕聲問:“生氣了?”
許舒妤垂下眼簾,“沒有。”
“唉,”溫續文歎口氣,親親她的臉頰,“我不是故意逗你,就是......第一次見你吃味,心裡高興。”
“高興?”
許舒妤聲音恍惚,女子善妒乃是大忌,他不生氣也就罷了,竟然還高興?
溫續文點頭,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笑意,“就是高興啊,娘子吃味說明娘子在意我,我心悅娘子,自然希望娘子也一樣。”
他又不是真的古人,善不善妒的他不在意,他在意的隻是兩人之間是否心意相通。
溫續文總是這麼直白,許舒妤雖聽過多次,卻依然很喜歡聽。
許舒妤放鬆身體,軟軟地靠在溫續文懷裡,“那相公到底答沒答應?”
此時再問心境就不一樣了,其實看到溫續文的態度,許舒妤就知道他肯定沒答應。
她相公雖然總喜歡口花花地逗她,其實膽子小得很,當初明明沒進過采香閣,在她問起時都很緊張。
若是他真認了那女子當義妹,估計都能心虛得不敢回家。
果不其然,下一刻許舒妤就聽到溫續文的回答。
“當然沒答應,我和那呂姑娘隻見過兩次,怎麼可能認下這個妹妹,萬一她借著這個身份做了什麼事,豈不是得連累到我......不過,有件事我要跟娘子道歉。”
許舒妤本來微微上揚的嘴角一僵,抿嘴道:“什麼事?”
“呂家畢竟是皇商,再加上今後可能有事要他們幫忙,和呂家的關係不能太生硬,所以在拒絕呂梁平的時候,我是拿娘子當借口拒絕的。”
原來是這個!
許舒妤剛提起來的心又放了回去。
不過麵上還是沒什麼表情,她轉過身看著溫續文,淡淡道:“相公怎麼說的?”
溫續文有些摸不清許舒妤什麼心思,小心翼翼道:“也沒什麼,就是說娘子不喜歡彆的女子靠近我。”
想了想,他沒敢把“蠻橫霸道”說出來。
“相公可知,七出之條中有一條便是善妒?”
“什麼七出之條,”溫續文有些不高興,“在我這裡沒有七出之條。”
他當然聽說過七出之條,不過那是對女子嚴重的歧視。
不說彆的,就說第一條無子就很不合理,在現代上過學的人,誰不知道生的孩子是男是女完全取決於男人。
許舒妤本還想板著臉嚇嚇他,一聽這話卻是笑了,抬手輕撫他的臉頰,柔聲道:“七出之條可不是相公說沒有就沒有的。”
“那又如何,”溫續文冷哼,“除了七出之條,還有三不出呢......對哦,還有三不出呢,當初娶娘子時,我記得我可是一分錢的聘禮都沒給,現在因娘子之故,家中變得越來越好,豈不正好附和三不出之中的前貧賤後富貴?”
溫續文本來隨口一說,現在越想越覺得很對,他是休不了許舒妤的。
許舒妤聽言,眼中的柔情更甚,有哪個男子會主動提三不出的,他們隻會一味地從妻子身上找錯處。
許舒妤靠進他懷裡,聲音溫柔,“那相公以後就沒機會休妻了呢。”
溫續文笑道:“那不很好嘛,今後若是有人說娘子善妒,娘子便拿三不出回他,哈哈,豈不妙哉!”
他一點也不希望許舒妤被苛刻的教條規矩束縛,許舒妤在他麵前越放肆他越高興。
溫續文當初拿這個借口拒絕呂梁平,想的是彆人以為許舒妤善妒又如何,他又不在意,他家中也沒有長輩,彆人說再多,也不過是逞口舌之快。
隻不過,現在想想還是有些考慮不周,他不在意彆人的看法,不代表許舒妤不在意。
但如今有了更好的借口,《豐律》中有明確記載——前貧賤後富貴,不去!
他當初不過是個窮酸秀才,娶了縣令之女,妥妥地高攀,現在他監生的身份也是許士政幫他爭取到的,能得宋修德指點也是因為許舒妤,可以說,溫續文有現在的一切,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娶了許舒妤。
沒有人比他更符合“前貧賤後富貴”這個條件了。
隻此一點,哪怕許舒妤再多犯幾條七出之條,也沒什麼。
許舒妤聽得出溫續文是真心為她著想,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她比溫續文更了解七出之條和三不出。
嚴格來說,溫續文現在還不算富貴,他娶她之前是秀才,現在還是秀才,明麵上來說他現在若是想休妻,還是可以的。
而且即便是滿足了三不出條件,也並非就一定不能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