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首領太監花總管提醒道。
豐靖帝聽言,抬頭看看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
“吩咐下去,朕今日就在明政殿用膳,另外,讓內務府去修繕睿王府,空了這麼多年,也該有新主人了。”
花總管心裡一顫,連忙點頭,“是,奴才這就去辦。”
彎腰退到殿外,花總管抬頭看灰暗的天空,暗歎:這天要變了。
維持了這麼多年的平衡,終於要被打破了。
幾乎在內務府收到旨意的那一刻,各宮娘娘也得到了消息。
景壽宮
淑妃雍容華貴地坐在主位上,得知此時,眉頭緊鎖,吩咐道:“派人將此事告訴皇兒。”
“娘娘,可要奴婢去查明”
淑妃搖頭,“不需要,皇兒會知道該如何做。”
淑慶宮
楚王夫婦今日進宮陪德妃用膳,正好知道了此事。
德妃看向楚王,見他一臉平靜,輕笑道:“皇兒早就知道了?”
“隻是得知皇兄近日有些動作,兒臣便查了一下。”
“這麼說,那人真找到了?”
“嗯,既然內務府已經接到了旨意,應該差不了。”
德妃有些擔心,“這可如何是好,當年皇上便極為寵愛睿王,如今睿王唯一的子嗣被找到,皇上還不得把他寵上天?”
楚王轉動手中的玉扳指,笑道:“母妃不必擔心,父皇再喜歡他,還能越過我們兄弟去不成,畢竟他不是睿王叔。”
隻要皇位還在他們兄弟之間,那人就不過是個富貴閒王,不足為慮。
德妃自是相信楚王的,聽到這話,也就放下心。
自始至終楚王妃都沒有說話,靜靜地坐著,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永春宮
這是四皇子晉王母妃王嬪的住處,她比淑妃和德妃二人要年輕很多,麵容姣好,一舉一動皆帶著萬種風情,不愧是如今宮裡風頭正盛的寵妃。
曆朝曆代都有規定,皇子不可長於婦人之手。
所以晉王年滿六歲後便離開永春宮,自己獨居一處宮殿。
王嬪在內務府自然也有親信,同樣得到了消息,她進宮晚,雖然對睿王並不了解,卻也知道那是豐靖帝極為疼愛的弟弟。
王嬪輕微轉動指甲套,道:“給兄長傳信,讓他務必與那人交好。”
晉王還年幼,豐靖帝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恐怕等不到晉王成年,王嬪即便有心支持晉王爭儲,也知道時間不等人。
既然爭不了儲,站隊就變得重要,目前爭儲的兩大熱門吳王和楚王,王嬪其實一個也不看好。
吳王霸道蠻橫,楚王麵甜心苦,皆不是登基後會善待兄弟的人。
倒是三皇子
王嬪歎口氣,她多次試探燕王的心思,卻都看不出什麼,對方似乎真的一心向佛,不願理會凡世俗務。
不提睿王府重新修繕,在朝野上下引起的轟動,溫續文此時全身心地在準備會試。
馮洛淩依舊是早出晚歸,睿王府的事他雖然知道,卻是不知此事和溫續文有關,隻是偶爾感歎一句:他馬上就不是盛京身份最高的紈絝了。
論身份,自然是溫續文更勝一籌。
溫續文也沒有張揚的心思,豐靖帝一日沒有蓋棺定論,此事便充滿了不確定性。
很快,豐靖四十三年三月到了,春闈定在三月初九。
會試依舊在貢院舉行,一共有四位主考官,正主考是禮部侍郎,三位副主考都是從二品的內閣學士。
因為會試考試至關重要,朝廷有規定,主考官的官職最低不得低於從二品。
除了主考官不一樣,會試不論是考試內容,還是科舉流程,皆和鄉試一樣。
隻是這一次的競爭者是來自豐朝各地最優秀的人。
許舒妤不在,隻有何順和智兒陪著溫續文來貢院,他站在貢院門口,深吸一口氣,是非成敗,就在這九日了。
“你們回去吧,後日再來接我。”
“是,小的祝公子高中。”
“哥哥加油。”
溫續文笑笑,轉身前去排隊。
依舊是窄小的房間,隻是這次溫續文比較幸運,沒有再遇到拉肚子的。
考試的時候總是過得很快,九天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溫續文走出考場,心情很好,雖不知會考到什麼名次,但他已經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沒有遺憾。
結果如何,就看考官如何閱卷了。
同一時間,陳慕良的武會試也結束了。
再加上馮洛淩,三人約在百味樓喝酒。
“來來,慶祝你們二人終於脫離苦海,乾一杯。”
馮洛淩率先舉起酒杯。
陳慕良笑道:“脫離苦海的是我,溫兄接下來還有殿試呢。”
按照往日的時間,四月初十會放榜,然後四月二十一便會舉行殿試,決定考生最後的名次,之後才能授官。
馮洛淩渾不在意,“殿試算什麼,和會試不會差太多的。”
這話不假,會試在二甲一列,殿試也很難成為一甲。
隻不過名次可能有些變動,比如狀元榜眼和探花雖然在會試前三名中產生,但具體是誰,就看殿試了。
溫續文搖頭,“殿試還是很重要的,不過,也算是脫離苦海了,應該喝一杯。”
說著,溫續文就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馮洛淩見此笑了,“哈哈,痛快。”
“聽說世子申請了考核?”
溫續文喝完酒,將話題轉到馮洛淩身上。
馮洛淩點頭,“你們兩個都要離開國子監了,我再待下去也沒意思,還不如申請考核。”
“武試還是文試?”
“當然是武試了,”馮洛淩沒好氣道,他又不傻。
就憑他的學問,去參加文試考核,他這輩子都彆想畢業了。
“這麼說,再過不久,我等便是同朝為官了。”
“不錯,來,再喝一杯。”
馮洛淩就是勸酒的,一言不合就要碰杯,陳慕良和溫續文今日都很放鬆,索性陪著他一起喝。
到最後,不出意外,幾人都醉了。
何順和智兒一起將溫續文扶回房間,剛躺下,溫續文便乾嘔一聲,下一刻便吐了出來。
何順無奈,隻得替溫續文換衣服,同時讓人將地上的穢物打掃乾淨。
溫續文躺在床上,臉上帶著酒暈,手扶著額頭,嘴裡呢喃道:“娘子”
今日溫續文其實最想見的是許舒妤,隻可惜她不在。
何順幫溫續文收拾妥當,便退了出去,和智兒守在門外。
智兒被宋修德手下的人訓練了幾個月,何順問他學了什麼,他也不說,隻是看著有些變化,總覺得比之前危險很多。
何順也不刨根問底,反正智兒越厲害公子越安全。
次日,溫續文醒來,不出意外頭很疼,哪怕喝了醒酒茶也無濟於事,反正會試已經結束,他無事可做,便靠在榻上,慢慢等頭疼勁兒過去。
用過午膳,正同書局的掌櫃把上月的賬簿送了過來,許舒妤離開盛京後,核查賬簿的事就交給了溫續文。
《後宅》早就寫完,溫續文已經不寫,那十萬兩許舒靜不打算還了,直接算溫續文入股,分給他五成股份。
能給他五成股份,已經是許舒靜很大方了,畢竟現在正同書局也算是小有名氣。
現如今,溫續文每月的進賬比之前還多,畢竟是所有書局收益的一半,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溫續文對錢財沒有太大的需求,隻要足夠家用,不用動用許舒妤的嫁妝,他就滿足了。
等放榜的這段時間,溫續文除了查賬,就是去宋府陪宋修德下棋。
宋修德直言道:“續文,皇上最是喜歡下棋,老夫和皇上對弈過多次,輸多贏少。”
溫續文聽言,下意識地抬頭看他,聽宋修德的語氣有些不對勁,在看到他意味深長的笑容,便知這“輸多贏少”的水分應該不小。
這麼說來,豐靖帝的棋力不說差,但絕對不是特彆好。
溫續文現在和宋修德對弈,也是輸多贏少,但這結果肯定要真實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