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步軍統領衙門的那些兵丁, 還有張記布莊的那批貨物也被拉回北城兵馬司衙門。
回到兵馬司衙門一檢查,不出意外,裡麵有很多走私的物品, 甚至還有皇宮的玉器之類的, 並且抹去了皇宮標識。
溫續文看了,心想倒是挺聰明的,今後他的後代若是窮得揭不開鍋了,倒是也可以這麼倒賣禦賜之物。
溫續文一直覺得豐靖帝賜給他的那些東西,除了好看什麼用都沒有, 可賞賜的東西太多, 他又不能全部擺出來,它們大部分的命運就是待在庫房,慢慢被灰塵覆蓋。
北城兵馬司的五位副指揮看到這些卻是被驚呆了。
威遠侯府竟然這麼大膽,敢走私貨物?
事情似乎有點鬨大了。
“王爺, 這?”
“立刻派人將其他幾家被封的威遠侯府產業的貨物拉回來。”
威遠侯府存放貨物的地方自然不止一處。
聽言, 五位副指揮沒法再問,先去執行溫續文的命令。
等貨物全被拉回來,溫續文讓人統計貨物數量,然後回府寫奏折, 彈劾威遠侯。
次日,正巧是大朝會
朝堂上, 溫續文看了眼威遠侯,見其麵色如常,看來是有了對策, 溫續文冷笑, 天真!
他不過是起個頭, 楚王一係才是主力。
待豐靖帝坐上龍椅, 溫續文便出列,“皇伯父,侄兒要彈劾威遠侯,其身為吏部尚書,熟讀《豐律》,卻知法犯法,縱容名下商鋪走私貨物,從中謀取暴利,威遠侯世子更是命令步軍統領衙門的龔副尉帶人與兵馬司的兵丁動手,想要強行奪回貨物,毀壞證據,請皇伯父嚴懲。”
說完,溫續文將早就寫好的奏折呈上去。
豐靖帝從花總管手中接過奏折,一邊看,一邊開口,“張愛卿有何話說?”
威遠侯聽言出列,跪在地上,“微臣教子不嚴,願聽候皇上發落。”
溫續文挑眉,“威遠侯的意思是走私一事乃是威遠侯世子一人所為?”
威遠侯無視溫續文眼中的戲謔,沉聲道:“不錯,微臣受皇上看重處理吏部事宜,從不曾有過一日的鬆懈,也因此誤了對犬子的教導,竟不知他會做出這等事,微臣甘願受罰。”
“可是,”溫續文輕笑,“本王昨日審訊那幾個管事,他們皆招供是受了威遠侯指使,本王也核查了賬簿,走私賺取的錢財皆入了威遠侯府庫房,不知威遠侯如何解釋?”
“哦,差點忘了一件事,昨晚有賊人在那幾家商鋪放火,兵馬司衙門帶人趕到時,所有東西都已經付之一炬,隻剩下一堆廢墟,還好本王早就將賬簿收起來,否則,這麼重要的證據可就沒有了,麻煩威遠侯把這件事也解釋一下。”
威遠侯眉心一跳,重重地歎口氣,“王爺有所不知,犬子慣會如此,在外不論做什麼,都打著微臣的名頭,微臣訓斥過他多次卻屢教不改,而侯府的庫房一直是管家在管著,管家收了犬子的好處,兩人便一同瞞著微臣,微臣得知後亦是十分痛心,已命人將兩人拿下至於,放火一事,微臣回去定好好調查,若是犬子所為,微臣絕不姑息。”
聽威遠侯說完,溫續文抬頭看向豐靖帝,“皇伯父,威遠侯雖說得情真意切,可一邊是確鑿的人證物證,一邊隻是威遠侯的一麵之詞,侄兒隻相信自己的眼睛,請皇伯父嚴懲威遠侯,此等以權謀私之人不配為官。”
威遠侯臉色微變,連忙辯解,“皇上,微臣並非沒有證據,犬子和管家已經招認,此事確實是他們一同謀劃,微臣對朝廷忠心耿耿,萬不會做出走私一事,請皇上明察。”
豐靖帝合住奏折,目光灼灼地看著文武百官,“眾位愛卿覺得如何?”
“皇上,微臣彈劾威遠侯任人唯親,打壓異己,將吏部變成他的一言堂,請皇上徹查。”
“微臣彈劾威遠侯縱容族人強行占據百姓田地,且收取大量的佃租,惹得百姓苦不堪言,請皇上嚴懲威遠侯。”
“微臣彈劾威遠侯”
吳王一係本來已經商量好如何為威遠侯求情,力求將懲戒降到最低。
可還不等他們開口,便接連有官員出列彈劾威遠侯,且每一條都證據十足,每一條都是壓死威遠侯的稻草。
吳王握緊拳頭,垂著眼簾,眼中滿是陰鷙,他知道他已經救不了威遠侯了,忍著沉痛的心情,吳王上前一步:“父皇,兒臣請父皇嚴懲威遠侯。”
吳王一出列,吳王一係便知該如何做,紛紛出列,“請皇上嚴懲威遠侯。”
大勢已去!
威遠侯本以為他最多被降職禁足,卻不曾想到會落到這一步。
豐靖帝合住奏折,看著希望他嚴懲威遠侯的滿朝文武,緩緩開口道:“威遠侯辜負朕的信任,結黨營私,犯下數條罪狀,罪無可恕,本應斬首示眾,念其祖上功勳,免其死罪,即日起,廢除威遠侯吏部尚書官職,剝奪其爵位,沒收全部財產充入國庫,驅逐出京,永世不得回京。”
威遠侯臉色變得蒼白,聲音顫抖,“皇上仁慈,草民謝主隆恩。”
威遠侯已經徹底廢了,便是吳王登基,也不能更改豐靖帝的旨意。
張家,已經被盛京除名!
此時,威遠侯已經沒資格待在朝堂上,被侍衛扒了官服後,便穿著一身中衣離開了皇宮。
在盛京作威作福數十年的威遠侯府自此落幕!
溫續文想起兵馬司大牢中還關押著一百多步軍統領衙門的兵丁,請示道:“皇伯父,被張霖津指使的步軍統領衙門的兵丁該如何處置?”
“尚愛卿,你的人你自己處理。”
站在武將那一列的九門提督尚德武出列,聲音洪亮,“微臣遵旨。”
此事就算結束了,之後無人再彙報政事,安總管便宣布退朝。
出了金鑾殿,溫續文看向一旁的尚德武,含笑道:“尚提督儘管派人去領人,本王會告訴他們放人。”
尚德武點頭,“有勞王爺,是微臣禦下不嚴,改日定給王爺賠罪。”
“尚提督客氣了,那龔副尉不過正五品,尚提督公務繁忙,又時刻坐鎮豐台軍中,一時不察很正常。”
“王爺明辨秋毫,微臣萬分感激。”
兩人寒暄幾句,尚德武便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吳王後腳就走到溫續文身邊,眼中滿是戾氣,“堂弟,本王會記住今日。”
溫續文收斂笑意,目光淡漠,“巧了,本王也會記得。”
接下來,你會一點點感受絕望的滋味。
失去最大的助力,吳王已經算是半廢了。
“王爺,皇上有請。”
溫續文單手背在身後,嘴角含笑,“走吧。”
依舊是明政殿暖閣
豐靖帝看他,“怎麼突然針對老大?”
溫續文一臉無辜,“皇伯父這是什麼話,侄兒不過是秉公執法,在其位謀其政罷了,不曾針對任何人。”
豐靖帝眼神有些複雜,歎口氣,“不想說就算了,皇伯父不逼你,退下吧。”
溫續文低頭拱手,“侄兒告退。”
溫續文離開許久,豐靖帝才緩緩開口,“他心裡有怨,朕能理解。”
當年,終究是他做錯了。
“老大這些年愈發不像樣子,既然續文想出氣,便讓他去吧,不必阻止。”
“是,皇上,”花總管應下。
離開皇宮,溫續文嘴角的笑意收斂,他能感受到豐靖帝的愧疚,正是如此,他更要查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楚王府
王府前殿一片歡樂的景象,楚王坐在上首,下麵坐著的都是他的親信。
“從今以後,吳王再也無法動搖王爺的地位,小的恭喜王爺。”
楚王哈哈一笑,“今日多虧了安王。”
有人疑惑,“說起來,安王為何突然針對吳王?”
楚王若有所思,“安王看著脾氣溫和,實則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上次至恪的事情就看出來了,他會針對吳王,必定是吳王惹了他。”
幕僚聽言,道:“王爺,安王聖寵正濃,我們應當約束手下的人,莫要惹到他。”
從梁至恪再到吳王,誰也不敢小看溫續文,再加上有豐靖帝護著,現如今誰都看出來,溫續文招惹不得。
楚王頷首,“先生言之有理,本王會吩咐下去。”
在楚王眼裡,溫續文就是一條瘋狗,現在招惹他有弊無利,什麼事都得等他登基再說。
另一邊,吳王府
比起歌舞升平的楚王府,吳王府就冷清很多,吳王回府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幕僚一臉不解,“王爺,安王為何會突然針對我們?”
吳王眼光微閃,煩躁道:“不管是因為什麼,現如今舅舅一家被驅逐出京,楚王勢大,本王該如何挽回局麵?”
當年之事發生時,他已經記事,若是真因為那事,溫續文的行為倒是解釋通了。
吳王隻恨當日察覺到溫續文身份時,不夠果斷,若是殺了他,哪裡還會有這些麻煩。
幕僚沉思片刻,低聲道:“王爺,小的還有一法,這就要看您敢不敢做了。”
吳王一怔,隨後眼神逐漸變得狠辣,“到了今日,本王還有何不敢的!”
他和楚王鬥了這麼多年,他很清楚楚王登基後,他會是什麼結局,與其等死,倒不如拚一把。
宋府
溫續文出了皇宮,本來打算回王府,半路卻被早已等著他的宋修德攔下,兩人一同回了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