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開始的那個宮女因為出手太快,打個措手不及,差點傷到豐靖帝,之後那麼多刺客都未傷到豐靖帝分毫,皇子們皆擅長騎射,他們以及親衛們護在豐靖帝身邊,那些刺客連靠近豐靖帝都做不到,更彆說傷到豐靖帝。
待圍場的守衛趕到,刺客的大勢已去,豐靖帝淡淡道:“抓活的!”
“是,”眾守衛聽令。
但下一刻,所有的黑衣人皆自刎而死,動作迅速沒有一絲猶豫,眾人還未反應過,黑衣人已經全部倒地。
溫續文瞳孔一縮,這是死士?
想要訓練出這麼多死士,耗費的人力財力遠超想象,幕後之人到底會是誰呢?
豐靖帝卻是怒了,他登基數十年,還不曾遇到這種事情,竟然有人公然在圍場刺殺他,而且在事敗後全部提劍自刎,背後之人顯然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這是對他的挑釁!
“給朕嚴查......”
“王爺,王爺?”
豐靖帝還未說完,吳王便倒了下去,親衛連忙扶住他。
豐靖帝想起吳王方才替他擋了一擊,立刻命人去請太醫,看著吳王蒼白的臉色,不免有些擔心。
沒一會兒,太醫趕過來,替吳王把脈,下一刻,太醫臉色大變,跪在地上顫聲道:“皇上,這匕首上有毒,再加上傷口很深,毒素本就已經進入王爺身體,方才王爺又和刺客幾番交手,毒素已入侵王爺的五臟六腑,怕是......”
“胡說什麼,”豐靖帝聽言,身體忍不住晃了晃,隨後怒聲道:“將所有的太醫都召來,治不好吳王,朕要你們給吳王陪葬。”
“還有,刺客的事,交由順天府,都察院和刑部一同調查,朕給你們五日時間,查不出來就提頭來見。”
能讓豐靖帝說出“陪葬”這種話,可見他是氣狠了。
這圍場乃是皇家圍場,守衛森嚴,在重重守衛下,竟然埋伏了這麼多刺客,不管因為什麼,守衛統領難辭其咎。
因為這次刺殺,吳王生死未卜,豐靖帝不生氣才怪,他許久不曾出宮,才出宮便遇到這種事,這代表豐朝各地還不是太平靜。
會稱呼豐靖帝“狗皇帝”的,隻有前朝餘孽,十幾年前,豐靖帝曾經大力清剿過前朝餘孽,本以為已經清剿乾淨,不曾想還有這麼多漏網之魚。
溫續文走過去,看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的吳王,眼底閃過一絲異樣,方才刺客分出許多黑衣人對付他,他一度猜測是吳王自導自演,既為了在豐靖帝麵前上演苦肉計,又可以除掉他。
隻是聽到方才太醫的話,溫續文就不確定了。
看著一臉怒色無人敢靠近的豐靖帝,溫續文暫且放下心中的疑問,走過去道:“皇伯父,當務之急應當將大堂兄抬進房間,同時張貼皇榜遍尋擅長解毒的大夫,都言高手在民間,侄兒相信大堂兄定能轉危為安。”
豐靖帝聞言,抬手按按額頭,臉色微微緩和,“朕都氣糊塗了,馬上按照續文說得做。”
說完,豐靖帝眼神複雜地看了溫續文一眼。
豐靖帝本來不打算插手溫續文和吳王之間的事,可現在吳王因救豐靖帝性命垂危,喚起豐靖帝那點慈父之心,便不忍吳王再被溫續文針對。
溫續文注意到豐靖帝眼神,沒說什麼,一切都得等吳王挺過去再說。
發生這樣的事,秋獵顯然已經進行不下去,次日,豐靖帝便讓其他人自行回盛京。
吳王中毒,身體虛弱得很,根本經不起顛簸,豐靖帝便讓太醫院的太醫趕來圍場替吳王診治。
溫續文陪著在圍場待了幾日,太醫們皆束手無策,眼看著吳王越來越虛弱,有太醫提出一個偏方,表示可以一試,但用那種方法吳王即便是救過來,怕是也動不了了,後半輩子隻能在床上度過。
聽言,豐靖帝又是發了好一通脾氣,現如今的他仿佛不再是九五至尊,隻是個想救兒子的父親。
又過了一日,皇榜那邊沒有動靜,吳王的脈搏越來越弱,豐靖帝痛苦地閉上眼睛,輕聲道:“用那個辦法。”
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吳王咽氣,豐靖帝隻能選擇妥協!
隨後,太醫們為吳王治療,溫續文隨著豐靖帝走出房間,心情有些複雜,以往不可一世的吳王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從此以後他便隻能在床上度過,或許對於心高氣傲的吳王來說,還不如死去。
這時,何順走過來,低聲道:“王爺,三司已經調查清楚刺客的身份,他們皆是前朝餘孽,隻是幕後之人還不曾找到。”
溫續文近日才得知前朝餘孽的事,就跟前世的白蓮教一樣,豐朝境內的前朝餘孽同樣有自己的組織,他們十分擅長隱蔽行蹤,狡兔三窟,豐靖帝曾經大力清剿他們,都滅了他們的老巢,結果這些人還沒有死絕。
他們就像虔誠的信徒一樣,對前朝皇室奉若神明,對滅了前朝的豐朝皇室恨之入骨,十幾年前甚至發生過前朝餘孽自殺式刺殺朝中大臣的事情,也正是因為那事,才讓豐靖帝下令清剿他們。
對於信徒來說,死亡並不可怕,因為在他們看來死亡並不代表結束,隻是去另一個地方繼續效忠前朝皇室而已。
溫續文聽到這些後,第一想法便是□□信仰害死人。
三個時辰後,太醫們從房間走出來,擦拭額頭上的汗水,拱手道:“皇上,吳王殿下已沒有性命之危。”
至於其他的,太醫已經說過,豐靖帝早有準備。
吳王的命保住了,眾人沒有再待在圍場的必要,次日便啟程回盛京。
回京的路上,吳王漸漸醒過來,得知自己不能動後,便一直發脾氣,哪怕豐靖帝親自去安慰他都沒用,豐靖帝心疼他,也舍不得怪罪他,便由他去了。
回到安王府,聽說許舒靜在此,燕王便隨溫續文一起進府。
“三堂兄,吳王的事你怎麼看?”
“靜觀其變,”燕王神色淡淡。
燕王向來謹慎,彆說吳王不能動了,便是吳王死了,燕王都不會放鬆警惕。
溫續文不可置否,“那些刺客可真是前朝餘孽?”
“貨真價實,不過當初清剿前朝餘孽,父皇為了鍛煉我們,本王和大哥二哥都有跟隨前去。”
也正是如此,燕王才會對吳王的事心存幾分懷疑。
莫非吳王和那些人有聯係?
溫續文眉頭微皺,若真是如此,那確實不應該放鬆警惕。
而且他始終覺得當初刺客過於針對他!
寧安殿
許舒靜見燕王回來,便跟著他回府,許舒妤握住溫續文的手,沒有多問,隻是柔聲道:“相公平安便好。”
溫續文攬著許舒妤的腰肢,將她拉進自己懷裡,嗅著她身上的香氣,心裡一陣放鬆,“娘子,我想你了。”
溫續文生在和平年代,他其實很不喜歡勾心鬥角,尤其是前幾日他一直在分析吳王究竟是真傷還是苦肉計,分析得他很煩躁。
許舒妤依戀地在溫續文懷裡蹭蹭,“舒妤也想相公。”
在得知圍場發生刺客事件後,哪怕知道溫續文沒事,許舒妤的心都久久不能平靜,總是擔心有意外發生,她夢中夢到好幾次溫續文回來,有受傷的樣子,也有全好無損的樣子,這樣的夢境讓許舒妤更加心緒不安。
直到今日真真切切地見到溫續文,她才放下心。
於是,夫妻二人一見麵,並非坐在一起親熱說話,而是一同躺床上補覺,這一睡便睡到次日一早,晚膳都睡過去了。
李氏知道他們這幾日都沒休息好,早膳特意讓廚房準備些補湯,溫續文用完早膳,便去兵馬司衙門上值。
“王爺,吳王癱瘓在床的消息已經傳開,百姓們都知道了。”
溫續文挑眉,這才多久就傳開了,很明顯是有人故意的。
莫非是楚王?
若真是這樣,那楚王未免太蠢了,這麼著急也不怕豐靖帝生氣?
事實上豐靖帝確實很生氣。
明政殿
豐靖帝將手中的奏折甩在楚王臉上,一臉怒色,“你就這般容不得老大?他是你的親哥哥,他都已經變成這樣,你還要往他傷口上撒鹽,你還知不知道何為手足?”
楚王嚇得連忙跪在地上,辯解道:“父皇,不是兒臣,真不是兒臣,看到大哥現在這般,兒臣心裡也不好受,兒臣斷不會做這些。”
豐靖帝氣得身體晃了兩下,粗喘幾口氣,有些頭暈,雙手撐在禦案上,語氣放緩,“不是你,那還會是誰?”
“這,兒臣也不知,但真不是兒臣啊。”
豐靖帝失望地搖頭,指向門口,“給朕滾回去閉門思過,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再來見朕。”
楚王有些不甘,可豐靖帝金口已開,他隻得躬身退出去。
離開明政殿,楚王忍不住咬牙切齒,到底是誰在算計他,最好彆讓他查到,要不然他定要讓那人生不如死。
豐靖帝重新坐下,閉上眼睛靠在座椅後背,第一次反思,楚王到底適不適合繼承大統。
早朝時,文武百官得知豐靖帝屬意的準太子楚王被罰閉門思過,吳王又癱瘓在床,看到最前方的兩個空位,他們忍不住把目光移向燕王。
他們一直以來似乎忽略了一個人,現如今執掌兵部的燕王亦不可小覷啊。
隻是他們聽聞這位到現在還不曾完全掌控兵部,甚至一點動作都沒有,這讓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莫非真有不想要皇位的皇子?
溫續文卻是知道內情,現如今兵部隻有一位侍郎,便是武安侯,也就是晉王的親舅舅,兵部就是歸他管,而他早就暗中投靠了燕王。
可以說,兵部早就屬於燕王,他不需要做些什麼,這樣一來,還能不引起豐靖帝的懷疑,燕王樂得繼續裝低調。
隻是,就溫續文所知,暗中投靠燕王其實已經不少了,但立太子這種事,不是看群臣擁護誰就立誰。
當然嫡子除外!
但在沒有嫡子的時候,君心更加重要,所以楚王才會接近立於不敗之地。
時間轉瞬而逝,轉眼便到了豐靖四十四年十一月,秋獵已經過去一個多月,許舒妤已有五個月身孕,肚子愈發明顯,可喜的是她至今還沒有孕吐反應。
樂得溫續文每天誇誇她腹中胎兒,還自顧自的地猜測這一胎一定是個女孩子,隻有女孩子才會這般懂事。
溫續文甚至已經在想象自己女兒軟糯乖巧的模樣。
他甚至喪心病狂地進宮跟豐靖帝討要女兒的封號,被豐靖帝一腳踹出去了。
是男是女還沒影呢,就來要封號,總是這麼不著調。
豐靖帝沒好氣地罵了他幾句,便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