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隻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知夏想到那個滿腔熱誠,卻得不到一絲回應的原主,悄無聲息的死去,所有人都忘了她的存在。
真心不值得。
“你不是放任她自生自滅嗎?不是為了保全你的三個兒女,寧願讓她去死嗎?她成全你們所有人了。”
扔下這句話,她飄然離去。
薑海心口一陣劇痛,眼前一陣發黑,怎麼會死了?
一口鮮紅的血噴出來,徐徐跪坐在地上,麵如死灰,渾身顫栗,心痛的難以自抑。
知夏回頭看了一眼,這是為原主討回的一點公道。
痛苦嗎?該!
應天成猶豫了一下,看到薑海的隨從上前照應,他迅速追了出去。“小夏,等一下。”
知夏板著臉,語氣鬱鬱,“你是來替薑將軍抱不平的?”
應天成有些擔心,“看戲嗎?我知道有一家的戲很好看。”
這麼沉重的鬱氣不適合她,她還是繼續沒心沒肺的頑劣吧。
“沒興趣。”知夏是聽不懂在唱什麼,“不過,我喜歡逛吃逛吃,吃到好吃的我就開心。”
應天成立馬說道,“西街口廟會很熱鬨,有各種小吃,有好玩的,我們去逛逛?”
這個可以有,知夏欣然同意,眉間的鬱氣全消。
應天成暗暗鬆了一口氣,回過神卻有些訝然,為什麼要在意她開不開心?
嗯,是責任心!他答應過皇上要照看這少年的。
兩人痛痛快快的逛了一圈,買了大包小包,吃的肚子撐,才打道回府。
知夏聽說薑海大病一場,太醫都請上門診治,但心湖平靜無波,沒有一點波動。
過年了,朝庭放假七天,普天同慶。
按照慣例,四品以上官員攜眷進宮參加宮宴,知夏雖然不是四品,但破例可以參加,皇上親自點名,這是一種殊榮。
知夏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應天成生怕她不懂,從禮儀,衣著,整個流程都給她科普了一遍,還教她到時怎麼應對。
到了進宮這一天,應天成早早就過來接她,“今晚你就跟著在我後麵,照著我的樣子行事,低調些,彆惹事,知道嗎?”
他凡事都替她考慮了,這一份情知夏領了,乖乖點頭,一副很乖
巧的樣子。
但,應天成還是有些不安,她太過放飛自我,性格多變,“我幫你準備了進上的禮物……”
宮宴上要呈上送皇帝的年禮,這也是規矩。
他知道知夏天沒什麼錢,索性全幫著打點好了。
哎,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操心。
知夏將一個錦盒拿過來,笑眯眯的道,“不用不用,我準備好了。”
應天成看著不大的盒子,微微蹙眉,“上進的年禮都有規格的……”
不能隨便買幾件東西就糊弄過去。
今天知夏穿了官服,挺像一回事的,稚嫩的臉龐意氣風發,“皇上會非常喜歡的,我保證。”
應天成默默的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皇上對她的包容是他親眼所見,宮中的賞賜也沒有斷過。
參加宮宴的人很多,兩兩三三的聚在一起聊天,氣氛很是輕鬆。
知夏跟在應天成身邊,微笑,不說話,看著乖巧極了。
知夏的官職最低,見誰都要行禮,大家對她的態度很值得玩味。
有些自視過高,將不屑藏在眼底的,自始至終把她當成不入流的工匠。
有些很熱情的套路她,想從她手中弄到千裡眼。
有些不冷不熱嘲諷她,羨慕嫉妒恨嘛。
對此,知夏隻是淡笑,應天成會幫她擋掉一切麻煩。
“薑將軍。”
知夏聞聲看過去,薑海帶著長子出現在宴會上,父子倆長的很相似。
雖然薑家鬨出這樣那樣的醜聞,薑惠蘭在家中禁足不出,但隻要薑海手中握著軍權,就沒人敢當麵說什麼。
薑海大病初愈,鬢間多了很多白發,蒼老了很多。
他笑容溫煦的將長子薑厚照介紹給諸人,這是長子第一次在公眾場合露麵,不遺餘力的為兒子保駕護航。
薑厚照還很青澀,但舉止得體,進退得宜,看的出來是接受過嚴格的訓練。
知夏看著他們父慈子孝,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
薑海也看到了她,笑容一僵,不由自主的緊張。
不知怎麼的,在這個少年麵前有種莫名的心虛。
薑厚照微微蹙眉,“父親,這就是那個夏一江?”
將他親姐害的名聲儘毀,嫁不出去的罪魁禍首?
薑海輕輕歎了一口氣,悵然若失,“他能出現在這
裡,說明深受皇上寵信,這不是你能招惹的人,我知道你們姐弟情深,但有些事情不可亂來。”
為了一飯之恩,就全力狙擊薑家,這樣一個人重情重義,但也讓人頭疼。
“是,父親。”薑厚照嘴上應了,但心裡怎麼想隻有他自己知道。
“薑伯父。”一個錦衣男子風度翩翩的向薑海行禮問候,“惠蘭小姐怎麼沒來?我母親非常喜歡她,還想跟她多說說話。”
這話一出,全場皆靜,在這風口浪尖跳出來,是真勇士。
薑海愣了一下,這不是方家的麒麟子嗎?才高八鬥,高中狀元,如今在翰林院任職,有人斷言他三十年間將成為百官之首。
但是,薑方兩家沒有私交啊。
這一口一聲惠蘭妹妹叫的這麼親熱,是什麼情況?
他客套的應酬道,“小女身體不適,在家裡休養,多勞方公子掛念。”
方麒麟非常客氣,“那等惠蘭小姐病好後,來我們府上做客,我們方家上上下下都歡迎她的到來。”
得,這是公然替薑惠蘭撐腰。
知夏嗬嗬一笑,看吧,又是薑惠蘭的裙下之臣。
一年之內就能勾住這麼多男人的心,真是厲害,算是家學淵源吧。
一雙冷眼看過來,方麒麟麵對她時神色冰冷極了,“夏大人,聽說你跟薑大小姐關係不一般,甚至為了她陷害薑二小姐,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他的名聲極佳,是無數貴女心中的男神,也是無數大佬最喜歡的後輩,更是人人仰慕的大才子。
他的話極有分量,親自站出來替薑惠蘭洗白,自然有效果。
薑厚昭勃然大怒,“原來如此,怪不得這麼死咬著我姐不放,做人啊,不能這麼無恥。”
知夏還沒有發難,他們就爭著撲過來送人頭,那就不客氣了。
“讓我猜猜你是誰,給薑惠蘭寫情書的方麒麟?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你送的那一顆紅豆,薑惠蘭就放在書桌上,日日看著念著,感動嗎?”
方麒麟的臉刷的紅透了,又羞又惱,還有一絲震驚,她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你……胡說。”
知夏冷笑一聲,天堂有門你不走,地獄無門非闖進來。
方麒麟看著道貌岸然,一派風光出塵的才
子模樣,其實啊,不是個東西。
“我還知道你為了薑惠蘭費儘心機,幫著她踩著薑知夏上位,薑知夏名聲不好,你居功甚偉。嘖嘖,人人誇讚的麒麟子將才思用在後宅女子的爭鬥中,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她又狠狠一錘,“我還知道啊,你遲遲不肯訂下婚事,就是心中還惦記著薑惠蘭,想當她的備胎舔狗。”
“我還知道,你一個愛慕者得罪了薑惠蘭,你使計讓人出醜,害的人家匆匆外嫁,隻為了心上人出氣,真是情深意重啊。”
你的愛情要讓無數人的血淚鑄就,憑什麼呀?
接連爆出猛料,錘錘重擊,現場一片嘩然,震驚的不行。
方麒麟的才子濾鏡被知夏砸了個稀八爛,毀人於無形中,她這才慢悠悠的轉身離開。
這一波操作猛如虎,大家都反應不過來。
方家話事人都要瘋了,他早知兒子的心思,但說了也沒用,又舍不得廢了這個兒子,能怎麼辦?
但當眾被這麼錘打,方家的臉往哪裡擱。
他上前攔住知夏,義正言辭的喝斥,“這位夏大人,你的嘴皮子很溜,但沒有一句話是真的,你這是詆毀……”
剛剛反應過來的應天成上前護住知夏,微微蹙眉,這事不好處理了,方家世代官宦之家,方大人又是一品大員,影響力很大。
這小家夥得罪的人越來越多,而且是正麵剛,這凶殘又暴躁的性子真讓人頭疼。
知夏特彆淡定,微微一笑,“方大人,你想拖著整個方家給方麒麟陪葬,那儘管來惹我,為了查這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我特意將你們方家上上下下都扒了一遍,知道了很多秘密,想讓我當眾說出來嗎?還是想讓我散布給全國百姓知道呢?”
方大人:……不敢不敢,媽的,一個瘋子!惹不起。
誰家沒有一點醜聞呢?越是大家族,醜事越多,都掩在風光背後。
看方大人慫了,大家麵麵相視,莫名的想笑,腫麼破?
平時威風八麵嚴肅的老家夥,也會慫?
方麒麟的臉青白交間,難看到了極點,眾人紛紛退避三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才子沒有了濾鏡,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