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靜。
門口閃進來一個人影,薑惠蘭心裡一緊,還沒有看清對方,臉上就挨了兩巴掌,“啪啪。”
薑惠蘭的臉迅速紅腫,疼的厲害,但內心的害怕忘記了疼痛,傻傻的看著忽然出現的薑海,心神都慌了,“父親。”
他不是進宮麵聖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薑海臉色青白交加,眼神說不出的痛苦,“我錯了,大錯特錯。”
他如同受了巨大的打擊,這副樣子讓薑惠蘭很害怕,下意識的指著知夏,“父親,是他欺負我,他非禮我。您要幫我作主啊。”
薑海滿眼的不可思議,震驚,錯愕,懷疑,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我一直在。”
他才知道,他最愛的乖女兒,原來是這麼一個貨色。
如同重重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打的他懷疑人生。
薑惠蘭如五雷轟頂,臉色白的嚇人,“您說什麼?”
知夏很好心的幫她解惑,“薑將軍一直跟在我身後,你對我自薦枕席,投懷送抱不成,轉過頭就陷害我非禮,他全看到了呀。”
嗯,終於看清真麵目了。
薑惠蘭眼前一陣陣發黑,歇斯底裡的尖叫,“不可能,你騙我,父親,您不信我嗎?我是您看著長大的女兒啊,我的品行人人誇讚……”
她乖巧聽話的人設終於崩了,薑海無法相信自己最疼愛的長女居然是這種卑劣的人。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之前有多信任女兒,這會兒就有多痛苦。
他,有眼無珠。
知夏有些幸災樂禍,“薑將軍,你最大的錯,就是不該寵妾滅妻,不該納一個青樓女子,更不該讓她生下兒女。”
“這就是你的報應。”
薑海閉上眼睛,無儘的悔恨湧上心頭,是,他錯了。
他偏疼身邊的女人和孩子,百般的嬌寵,養大了她們的野心,一步錯步步錯。
“知夏是你害死的?你對她到底做了什麼?”
姐妹相殘是他最痛心的。
薑惠蘭萬萬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眼神慌張,“父親,你彆聽那些人亂說,我怎麼可能害自己的親手足?“
不管她怎麼狡辯,薑海都不信,“畜生,我們薑家沒有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從今天開始,
族譜中除去你們母女的名字,不再是薑家人。”
薑惠蘭麵無人色,又氣又怕,除族是最嚴重的懲罰,比殺人還要可怕。
一個被除族的人,人見人憎,不為世俗所容。
她撲突一聲跪下了,聲淚俱下,“父親,您怎麼能這麼對我們母女?娘跟了您十幾年,為您生兒育女,操持家務,辛辛苦苦服侍您,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這樣讓兩個弟弟情何以堪?怎麼麵對世人?還怎麼繼承薑家?父親,您這樣會毀了我們母子四人啊。”
她是真的害怕了,哭的很傷心,她要是被趕出家門,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想翻盤的最後一線機會都沒有了。
薑海的心酸痛難忍,他何嘗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知夏冷哼一聲,“薑將軍的侄子薑東陽年少有為,英勇無畏,是薑家的後起之秀,可以重點培養嘛,繼承薑家也不是不行,怎麼也比女支女生的強。”
薑惠蘭兩眼通紅,憤恨萬分,“夏一江,我們薑家的事輪不到你管!”
“你們薑家?你還是薑家人嗎?”知夏冷冷的看著她,“隻要你一天沒有得到報應,我就會死咬著你不放,不死不休。”
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薑惠蘭被不死不休四個字嚇到了,緊緊抱住父親的大腿求助,“父親,您看呀,我還沒有怎麼著呢,就要被人欺負死了。”
媽的,為了一個薑知夏,這人就像瘋狗般咬著她不放。
她不會認輸的,絕不!
方麒麟麵有不忍,張了張嘴,卻在祖母的冷眼下,不得不忍耐。
他不怕責罵,但他怕被除族。
知夏嗬嗬一笑,“你剛才脫衣服向我獻媚時,可不是這麼說的喲。”
這話如火上澆油,大家看向薑惠蘭的眼神充滿了鄙視。
薑海狠下心腸,一腳將薑惠蘭踢開,“以後不許你再以薑家人自居。”
薑家幾代人的清譽不能毀在他手上。
薑惠蘭又撲了過來,嚎啕大哭,“父親,父親,您是我的親生父親啊,就算我做錯事情,你好好的教導我,我會改的……”
一道不耐煩的聲音響起,“薑愛卿,還沒完事?”
現場一片嘩然,皇上也來了?這下子更有好戲看了。
眾人紛紛
跪下迎接,薑海心裡苦如黃連,他今天伴駕,陪著皇上過來遊園,哪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知夏大大咧咧的告狀,“皇上,他們都欺負我,她,他,還有她。”
她指著方家祖孫和薑惠蘭,“他們聯合起來算計我,我不得不懷疑這背後還有人指使,說不定還盯上我的發明,意圖不軌,皇上,臣隻支持您,您可要長命百歲,一直護著臣啊。”
她雖然沒指名道姓,但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浮起一個人,五皇子。
皇上非常喜歡知夏,一是她很有用,二是因為她是個難得的純臣,隻忠心於他一人,立場堅定。
對於自已人,他是非常護短的,淡淡的掃視一圈,臉色沉沉的。
“長興侯,跟朕逛逛園子散散心,天成呢?也去把他叫來。”
這話一出,方家祖孫的臉色更白了。
雖然皇上沒有指責他們半個字,但態度鮮明,視長興侯為自己人。
隻要皇上護著她,誰敢動她,就是故意跟皇上作對。
如果此時皇上大發雷霆,狠狠發作一番,這事也就過去了。偏偏,他什麼都沒說。
方家祖孫心裡七上八下,惶惶不安。
知夏剛想走,忽然停下腳步,將手中的東西往薑海手裡一塞,“令愛在這香爐裡下了春yao,你來處理吧。”
她扔下這話,無視薑海瞬間發青的臉, 跟著皇上去玩嘍。
她很愉快的跟著皇上在園子裡逛了一圈,還得了很多賞踢。
應天成送她回家時,微微蹙眉,“要不,你搬來我家住一陣子,我擔心有些人狗急跳牆。”
雖然這次險險避過,他一發現不對,就去搬救兵,皇上也正好微服出宮遊玩。
但下一次呢?
他總覺得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瀕死前的反撲是最瘋狂的。
知夏根本沒放在心上,“我府上人口簡單,又有守衛保護,沒事的。退一萬步說,如果真有事,在哪裡都會出事。”
她扮成男人,不喜歡人多,除了管家外,下人加守衛,也就二十幾個人。
應天成默了默,無聲的歎息,替她操心的頭發都快白了。
“方便我暫住幾天嗎?”
知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好啊。”
這男人真有意思,明明嫌她太作,但一出事立馬護著她。
事後,方家家主在朝堂上被君王喝斥,以管家不嚴為名,官職降三級,罰一年俸祿。
方家家主羞愧萬分,退朝後就在家裡修了一個佛堂,將妻子關進去,不許兒孫靠近一步。
至於他最得意的孫子,方麒麟,被他打發出京,去偏遠的縣城當個小縣令,沒他的命令不得回京。
這等於將方麒麟踢出繼承人的行列,沒有了才子光環,沒有家族提攜,曾經光芒萬丈的方麒麟注定了前程無亮,未來成就有限。
對一個心高氣傲的男人來說,比殺了他還痛苦。
而薑家,更是亂了套。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吳氏麵色慘白如紙,嘴唇直哆嗦。
薑海麵如沉水,“你帶著惠蘭離開薑府,你們不再是薑家的人,念在過去的情份上,我給你們準備了一套宅子,一萬兩銀子,夠你們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
皇上都知道了,他就算想包庇也斷無可能。
吳氏如被晴天霹靂砸中,不敢置信,“你不要我們母女了?”
沒有男人庇護,縱然有錢有房子又有什麼用?根本保不住。
再說了,她可不甘心當一個棄婦。
她做夢都想當薑家的當家主母,讓人人羨慕的貴婦。
明明離目標隻有一線之隔,就要登頂了,卻被硬生生的打落下來,這種滋味太痛苦了。
薑海對她特彆失望,惠蘭小時候明明很可愛很單純的,長大了卻變成這樣,這全是吳氏的錯。
“你們好自為之吧。”
吳氏麵如死灰,心口劇痛,“夫君,你這是要逼死我們母女啊。”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好不容易熬死了正妻,算計走了薑知夏,終於能揚眉吐氣了啊。
一邊的長子薑厚照跪了下來,苦苦哀求,“父親,不要讓娘和姐姐走,不管如何,我們是一家人,都怪夏一江那個狗賊……”
他恨不得殺了那個夏一江,全是他在搞事情。
薑海的臉色一變,“閉嘴。”
隻要皇上護著長興侯,那就得客客氣氣的應酬。
更何況,他對長興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薑惠蘭沒想到他會動真格,連她娘都要趕出去。“父
親,你這是要讓親者痛,仇者快,夏一江巴不得我們薑家土崩瓦解,您不能上當啊。”
薑厚照幫著求情,“是啊,父親,求您饒了娘親和姐姐吧,我不能沒有娘親。”
他有一個被拋棄的生母,臉上也不光彩。
薑海沒有看其他人,隻定定的看著長子,“你姓什麼?”
薑厚照愣了一下,“姓薑。”
薑海對這個兒子寄予厚望,在沒有嫡子的情況下,庶長子是板上定釘的繼承人。
“薑家的男兒流血不流淚,忠君報國,恩怨分明,你娘和姐姐做錯了事,必須接受懲罰。”
薑厚急急的說道,“那將她們關起來,不許她們出大門一步。”
吳氏母女相視一眼,用力點頭,這個主意好。
隻要不被趕走,怎麼都好,總有翻盤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