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武則天帶著李沄在丹陽閣裡玩,李顯和李旦都在。
聽說李治來了,帶著幾個兒女出去將他迎了進來。
武則天指了指榻上的那匣子珍珠,笑著對李治說:“是前些天弘兒送來給太平的,妾打算從中挑一些珍珠出來,給太平做一件珍珠衫,等她兩周歲生辰的時候穿。”
李治笑著摸了摸李沄的頭,彎腰將她抱起來,“太平今日怎麼想著要做珍珠衫?”
一旁的李顯笑嘻嘻地跟父親說:“太平吵著要去東宮看太子阿兄,阿娘說過幾日再去,太平聽了不高興,阿娘就帶她到丹陽閣做珍珠衫了。”
抱著李沄的李治低頭,看著兩個兒子。
李顯今年七歲,李旦今年四歲。
看著恭立在旁的小正太李旦,總感覺七歲的李顯比李旦還更像弟弟些,天天隻知道玩,要他讀書練字就像是會要了他的命似的……平日李治見到這個糟心孩子,肯定是要將他提溜過來考考功課敲打一下的。
但凡事皆有例外,今天老父親抱著小公主,心情格外又不一樣,於是放李顯一馬。
李治望著李沄,笑問:“怎麼,太平想去看太子阿兄?”
李沄點頭,一隻手指著榻上的珍珠,用顛三倒四的短句跟父親說太子阿兄送給她這些好珍珠,她都沒去東宮多謝太子阿兄呢!
李治哈哈大笑起來。抱著李沄進了屋,“不著急,日後再去謝。”
李沄撇嘴,伸手扯了扯父親的發帶。
李治進了屋,讓人將李顯和李旦帶走了,他將李沄放在榻上,跟武則天兩人隔著案桌在榻上坐下。
李沄玩著匣子裡的珍珠,聽見母親笑道:“……阿姐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說自從我們去泰山封禪後到現在,心絞痛已經犯了好幾回,有一次險些喘不上氣來,隻因心中掛念著兒女,才緩過來了。阿姐說,等過些日子等賀蘭的終身大事定下來,她就準備到感業寺,誠心禮佛。”
“可憐天下父母心。先帝曾跟我說,新城出生時母親吃了大虧,當時命懸一線,但聽到新城的哭聲後,便又恢複了神誌。”說著,父親臉上的笑意褪去,“韓國夫人的心絞痛一日比一日厲害,可有聽大夫的話好好靜養?”
“聖人派了尚藥局的大夫去給阿姐看過,民間名醫也都請遍了,沒有良方,一味靜養也無補於事。”
庫狄領著兩個侍女端著點心走進來,母親站起來,親自擺放點心。
母親說:“阿姐心中掛念賀蘭。其實聖人見過她幾回了,今日她還陪太平在清寧宮的偏廳玩耍。”
端著杯子喝水的父親手中動作一頓,隨即將杯子放在案桌上,父親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那小姑娘我見著了,長得很像韓國夫人。”
母親抬眼,望向父親。
父親說:“她不小心打碎了皇後最喜歡的琉璃果盤,剛好我那裡還有一個,就讓王百川拿來給你補上了。”
母親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容,並沒有說話。
李沄在榻上聽著李治和武則天的對話,感覺手裡的珍珠遠不及父母的對話來得吸引人,乾脆將裝著珍珠的匣子合上,爬到父親身旁,靠在父親的懷裡。
她還以為父親不知道那個琉璃果盤是賀蘭氏弄碎的呢,卻沒想到父親居然知道。
想到父親沒有聲張,還讓王百川替母親補上琉璃果盤的事情,李沄有點替母親擔心。
可彆是父親真的想讓賀蘭氏進宮啊!
父親聲音裡含著笑意,語氣溫存地跟母親說道:“韓國夫人若是因為掛念女兒的終身大事心神不寧,大可不必。這些年來,你為韓國夫人和她的兩個子女也花了許多心思,賀蘭要出嫁,韓國夫人莫非還愁皇後找不到好的青年才俊麼?”
母親愣住。
父親將靠在他懷裡的李沄抱了起來,笑著說:“太平不是想去見太子阿兄嗎?阿耶這就帶你去東宮玩,好不好?”
原本心裡還想著父親到底會不會想讓賀蘭氏進宮的李沄,聽到父親的話後,心裡覺得很高興。
小女娃笑得眉眼彎彎,跟父親說好。
父親抱著李沄站起來,母親還坐在位置上。
父親說:“皇室宗親,世家大族,有那麼多的青年才俊,總有一個是韓國夫人和賀蘭看得上眼的,皇後費點心思,給她們物色一下便是。”
母親回過神來,看向父親的目光溫柔似水,笑道:“聖人說得是。對了,下個月妾想帶著太平到感業寺。”
“去感業寺做什麼?”
母親回答得很官方:“為聖人和大唐祈福,希望大唐百姓安居樂業,聖人身體安康。”
父親也沒多說什麼,準了。
李沄趴在丹陽閣的窗台上,看著天邊泛著淡淡的紅暈。
服侍李沄的庫狄氏帶著侍女端著洗漱用的熱水手帕進來,笑著說道:“皇後殿下今天要帶公主去感業寺,這還是公主第一次出宮呢。”
李沄坐在窗台上,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