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色字頭上帶把刀。”沈澤川攤手,“二公子正人君子,怕什麼?”
蕭馳野把薄刃放在沈澤川的掌心,悠悠地說:“才說完你二公子是衣冠禽獸,怎麼老把我當正人君子?”
沈澤川要收手。
蕭馳野卻捉住了他的手腕,說:“看在今日你這麼乖的分上,二公子帶你去個舒服地。”
“總督。”沈澤川忽然正色地說,“求求你,我不好男色。我們好聚好散,何必這樣糾纏?”
蕭馳野一愣,接著一側頭,看到校場內堂的門窗上都扒滿看熱鬨的禁軍。
禁軍都指揮同知是那夜帶頭殺八大營的刀疤臉漢子,他扒著窗戶,帶頭噓聲。
“打個架像耍流氓,總督,乾什麼嗎!平日裡教訓我們,怎麼臉上從來沒給過笑!”
“糾纏!”他們互打眼色,起哄地說,“糾纏能一樣嗎!總督二十三了,在家裡又沒媳婦疼,渾身的勁都要往人家身上使,那不一樣!”
蕭馳野覺察沈澤川要跑,狠力把他拉向自己,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就是好糾纏啊,蘭舟,跑什麼?我還沒糾纏完呢!不好男色那是沒嘗著甜頭,二公子教你。”
論渾,他蕭馳野隻服李建恒。霸王硬上弓的戲誰不會,拿這點把戲就想為難他,也忒小瞧人了。
他都不給沈澤川回話的機會,拽著人就走。
後邊的澹台虎摸著刀疤,問邊上的兵,說:“那人是誰?怎的沒在咱們禁軍裡見過!”
“姓沈。”邊上的人擠眉弄眼,“中博的那個。”
澹台虎剛還帶笑的臉上一冷,撐臂探頭,又回頭說:“那他娘的就是禍害中博的沈氏?總督帶著他乾什麼!沈衛弄死了那麼多人,八個腦袋都不夠斬!建興王府給人砸了,他倒是在闃都吃香的喝辣的,可茶石河一線死了爹娘的孤兒還在啃泥巴!去他娘的,你怎麼不早說?!”
* * *
蕭馳野帶沈澤川上了楓山。
山裡辟了條狹窄的石階,水流浸過鞋底,涼得人受不了。可是蕭馳野頭也不回,撥開淌水的楓葉,鑽去了小徑。兩個人踩著的泥墜沉了鞋,一腳深一腳淺地往裡走。
小半個時辰後,蕭馳野才停下腳步。
雨霧中的茅屋小巧,卻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他側身,對沈澤川說:“南林獵場你救我一次,作為報酬,這地方分你一半。”
“我想要的報酬是真金白銀。”沈澤川說,“……不是一起泡澡。”
“錢財名利都是身外之物。”蕭馳野舒展雙臂,掀了布簾進去,站在門口脫衣裳,喊道,“這地方連皇帝老子都沒享受過。”
沈澤川掀簾,見蕭馳野已經赤|裸了上半身。那肩背上的肌肉線條乾淨利落,像是刀削出來的健碩。
屋裡除了翹頭小衣架,隻有個通出去的溫泉。蕭馳野的衣物搭在小衣架的一邊,另一邊顯然是給他留的。
蕭馳野把靴子也脫了,回頭看沈澤川一眼,說:“你是要背過去脫,還是要看著我脫?”
沈澤川拉了腰帶,背過了身。東珠落在掌心,他順手納進了袖袋裡。背上的目光根本沒有移開過,沈澤川的手頓了片刻,扯掉了自己的外衫。
蕭馳野看著那衣衫滑落在地,沈澤川脖頸處的白皙終於延伸向下,猶如融浸在月色中的梨花宣紙,背部看起來又薄又順滑。
蕭馳野想。
是了,他一直盯著沈澤川的後頸,仿佛就是為了這一刻。
一個男人的後頸,怎麼能生出這樣驚心動魄的麗色。這超出了蕭馳野過去所有的見聞,這不僅讓他驚奇,還讓他困惑。
離北的小狼牙齒鋒利,卻從來沒有咬過這樣的脖頸,也沒有咬過這樣的人。他目光下移,好似帶著摩挲的力度,從沈澤川的後頸,沿著那微微起伏著的線條,不斷地向下滑。
滑。
蕭馳野口乾舌燥,猛然驚醒,倉促地轉開目光。
瘋了吧!
他心道。
東龍大街那麼多的姐兒!哪個不是貨真價實的美?他怎麼看著個男人的背,就如同饑火中燒。
蕭馳野從前最看不上被美色引誘的人,因為他仰慕的前輩無一不是心誌堅定者,每一個都堪稱正人君子,帶著坐懷不亂的氣質。
好比他父親,好比他大哥,好比他師父。
天下名將更迭,他卻從來沒有敬佩過戚石雨,就是因為戚石雨好色。中博一戰後,他最惡的人是沈衛,也是因為沈衛惡貫滿盈還好色!
可是此刻他感覺到一點暈眩,那被美捕獲、被欲煽動的本能再一次有了抬頭的趨勢。
蕭馳野吃力地克製著目光,真切地感受到靈與欲的矛盾。他不愛這個人,可是他為了這個人的美,竟然第二次升騰起了擁抱他、蹂|躪他、撕咬他的欲|望。
“不下去嗎?”沈澤川毫無察覺,回身坦然地走近他。
蕭馳野惡聲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