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差事(1 / 2)

將進酒 唐酒卿 5448 字 2個月前

奚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 奚鴻軒又沒有孩子,各地的鋪子紛紛暫掛了牌。掌櫃們寄書闃都, 準備在老家設置靈堂, 共商日後的安排。

沈澤川坐在椅上,說:“你此行遙遠,又攜帶女眷, 我不放心。小吳,你帶幾位兄弟, 護送這位奚大哥。”

奚丹知道沈澤川的意思,連忙磕頭謝了, 不敢置疑。

“奚家如今隻能由大夫人當家,”沈澤川瞧著跟前的賬簿, 說, “你回去了也費些心,彆的事不急,先穩住局麵, 不要亂。前些日子說的生意可以暫時放一放,拿了鑰匙也不要聲張,檢查錢庫出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今你要照看這樣大的生意, 還要料理錢庫, 勢必會遇些麻煩。”

奚丹自然明白, 如今他隻能求沈澤川的庇護。他跟著奚鴻軒, 是個聰明人, 最會審時度勢,賣力地為沈澤川辦差,就是為了能夠不被沈澤川當作棄子。

“受著主子這般的提攜,小的不敢馬虎,等去了老家,一定竭儘全力為主子穩住買賣。”

“奚鴻軒那樣信賴你,憑的是你有真能耐。從前他專橫跋扈,隻肯叫你做賬麵上的活兒,如今人不同了,我給你施展拳腳的機會。”沈澤川擱了賬簿,沒看他一眼,“規矩辦事,來日有的是你當家主事的時候。但若是蒙騙我,單是一個字,我就要你這條舌頭。”

他說得風輕雲淡,奚丹聽得寒意砭骨,又趕緊磕了頭,不敢再看他。

打發了奚丹,才到晌午,葛青青回來了,進門卸刀,邊上的雜役來給他奉茶,他一口灌下去。

“沒人,”葛青青拉開椅子坐下,說,“奚家在闃都的所有宅子都找遍了,沒有先生和師父的蹤影。”

沈澤川沉默不語,靠著椅子神色不豫。

“會不會在城外的莊子裡?”葛青青拭汗,“奚家在外邊的莊子也多,說不準他就給藏外邊了。”

“師父不是先生,時間這麼久了,他必會想辦法回來見我,但他沒有回來,”沈澤川沉下心,“說明他身陷某處,回不來。”

紀綱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齊惠連,他在闃都難逢敵手。奚鴻軒重金聘請的江湖人裡也許有高手,但是如今奚鴻軒已經死了,這群人該作鳥獸散,忙於躲避朝廷的追捕,哪裡還會顧得著看押人?

“叫費盛來,”沈澤川說,“我有任務。”

葛青青一愣,遂說:“這些人……他肯接麼?”

“他既然在詔獄掛了牌子,”沈澤川抬眸,眼裡生冷,“就沒有不肯的說法,這些人若不能為我所用,那麼留著也是後患。”

錦衣衛裡人才輩出,但像骨津那樣光憑一雙眼、一對耳就能探查八方的人還是寥寥無幾。這個費盛是費家偏房庶子,蔭承他父親的原職,是個僉事。這人最了得的就是搜查,但是他之前被喬天涯壓一頭,終於熬到可以升遷的第八年,往本家赫廉侯那裡跑了許多回,原本以為北鎮撫一職該由他兼任,豈料從天而降了一個沈澤川,徹底斷了他的前程,使得他還要原職待命。

費盛跟葛青青不同,他比家世寒素的葛青青更懂官場迂回,往上跟韓丞也能攀談幾句,算韓丞半個弟子,所以他不像葛青青這一類錦衣衛,與紀綱有舊情,他壓根不買紀綱的賬。他是如今在錦衣衛中與沈澤川勢如水火的頭號人物,前幾個月沈澤川風頭正盛,他稍避鋒芒沒有正麵對上,但近幾日已經逐漸有了摩擦。

沈澤川稽查舊案費了很多時間,其中有一半是浪費在了他們身上。吩咐下去的事情一概隻聽半句,把搜羅卷宗的差事辦得馬虎,沈澤川這頭對不上年號,親自跑了趟刑部才清理下來。

兩方已經起了火|藥味,葛青青知道他們能耐,但這麼被比下去,心裡還是窩火。可他也明白自己技不如人,如今找人才是要緊事,所以沒有異議,起身就去叫人。

葛青青打簾出來,見費盛在另一間屋裡與人吃酒劃拳,他立在門邊,說:“費僉事正屋請,大人叫。”

費盛恍若未聞,踩著椅子跟人吆五喝六,一屋子人青天白日就鬨得烏煙瘴氣,半點沒有規矩。

葛青青素來不與人紅臉,他打小就跟著老爹跑任務,三教九流都見過,會照顧人,也懂進退,就是跟下邊做看守的小旗、雜役也能談個交情。當下再不舒服,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給對方甩臉子,故而跨門而入,晃進來抄了桌上的酒壺,親自給費盛倒了一杯,客客氣氣地說:“沒什麼大事,也不是皇命任務,費不了多長時間。”

費盛拋著花生米,說:“不是皇命,叫下邊的人去就行了,專門找我一個帶階掛牌的,這怎麼說呢?沒道理吧。”

“大人自有安排,接不接,都好商量。”葛青青自倒了一杯,跟他碰一下,“這幾日稽查舊案,各位兄弟也辛苦了。費僉事勞苦功高,我敬你一杯,有能者勞累,去吧。”

費盛不稀罕給沈澤川辦差,也自詡是沈澤川的前輩,輪不到沈澤川使喚他。但到底是一起處事的,他也沒道理平白無故地就鬨起來,傳到韓丞那裡也不好聽。

費盛吃了這杯酒,對葛青青皮笑肉不笑,連話也沒接,從桌上拿了自己的腰牌,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