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竹林!”虞笙打了個響指,一副如夢初醒的模樣,“肯定是我今日在竹林沐浴的時候不小心忘在池邊了。”
“竹林?”虞麓蹙起眉,“現在是晚上,又在下雨,我們還是不要進去吧。”
“麓麓,你彆聽那個老禿驢胡謅,這片樹林又沒多大,走走就走出來了。”
“笙兒,彆鬨。”虞策道,“這不是好玩的事情。”
“你們怕的話,就在這裡等我吧,我自己去就好了。”說完,虞笙傘也不遮了,一頭紮進了雨裡,朝竹林狂奔而去。
此時此刻,虞笙覺得自己就像是瑪麗蘇文裡的女主角,就喜歡力排眾議,一意孤行去做些腦殘事,然後等著其他人來善後,然後被一眾讀者罵個狗血淋頭。
弟夫啊,我為你付出太多。
虞笙這波神操作來得猝不及防,虞麓和虞策都被他搞懵了,等他們反應過來,虞笙已經跑進了竹林裡,不見了蹤影。
虞策都快瘋了,他發誓等他抓到虞笙,一定要狠狠地讓他抄上一月書出氣。他轉向虞麓,道:“三弟,你先回房,我去帶他回來。”
虞麓顯得有些惴惴不安,“要不要我去叫人來?”
“不用。竹林裡隻是易迷路,沒有什麼洪水猛獸,笙兒不會有事的。”虞策道,“我略懂一些五行八陣之術,一定能把他帶出來。”
虞笙跑進竹林後就停下了腳步,等著虞策和虞麓進來找自己。他全身上下都濕了個透,長發黏在臉上,眼睛都睜不開,彆提多難受了,好在雨勢已過了最大的時候,正在慢慢減弱,天亮之前雨就該停了。
沒等多久,虞笙就瞧見了雨中一人正向他快步走來。他滿意地點點頭:很好,計劃通。現在虞麓已經進了竹林,他和他老公就能來個完美的邂逅,也不枉他一番籌謀啊。
等等,好像有什麼不對。
一個人?
一個人!
當虞笙看見虞策氣勢洶洶地朝自己走來時,內心是崩潰的,“虞麓呢?”
虞策沒想到自己還沒有發飆,虞笙倒先橫起來了,“我讓他先走了。”
“……”你他媽在逗我?
虞策本來想著要痛罵虞笙一頓,可現在看見他全身濕透,眼眶泛紅,好像被拋棄的模樣,還是心疼了起來。他把傘塞給虞笙,脫下外衣給虞笙披上,“行了,我們去找你的香囊,早些找到早些回去。你怎麼了?”
“我……”虞笙吸了吸鼻子,“我有點想哭。”
這小子還算有良心,知道家人的好還會感動得哭鼻子。虞策溫聲道:“傻,都多大了還哭。”
“……”他是真的想哭啊!
漸漸地,雨停了,借著微弱的光芒,虞策低頭仔細找著所謂的香囊。虞笙行屍走肉地替他撐著傘,一臉的麻木。
不管怎麼樣,弟夫還是要救的。那可是未來的皇帝大佬,虞家人如果曾經“不經意”地救過他,說不定能撈到不少好處。
至於虞麓……弟啊,哥哥對不起你!下次哥哥一定想辦法給你和弟夫補一個美美的相遇!
虞策找著找著,忽然停下來腳步,疑惑道:“笙兒,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如果你說的是風聲,那是有的。”
虞策凝神細聽,“不對,好像是腳步聲。”
哦?!弟夫要來了嗎!虞笙打起精神,“這大晚上的,除了我們還有誰會來這種地方呢?我好好奇哦。哥,我們去看看?”
虞策沒有反對,指了個方向,“往那走。”
兩人走了一會兒,虞笙早就迷失了方向,完全是跟著虞策在走。虞策也意識到這竹林是真的內含玄機,“笙兒,這個地方,我們剛剛是不是來過?”
虞笙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
“……是我的錯,不該問讓你這麼為難的問題。”虞策道,“我們再走走,走多幾遍就能看出規律了。”
老實說,大晚上拎著燈籠走在黑漆漆的竹林裡,還遇到了鬼打牆,要是隻有他一個人,虞笙能嚇得淚崩。可現在有個考中了探花,自詡天下第一聰明人的哥哥陪著他,他可是一點都不帶怕的。
兩人走走繞繞,又回到了遠處。虞策心中有了些計較,“我大概這竹林的玄機,我們再走一遍。”
虞笙不好意思道:“哥,我想噓噓。”
虞策白了他一眼,“那你去吧,彆走遠,我在這裡等你。”
虞笙點了點頭,鑽進一片密林中,痛痛快快地解決了生理問題。
不知何時開始,竹林裡開始起霧,不過片刻功夫,就已是濃霧飄散,虞笙的可視範圍大大降低。等他摸索著回到原來的地方時,虞策已不見了蹤影。
“……”
虞笙,彆慌!你已經是個成熟的路癡,要自己學會迷路之後保持淡定了!
這竹林裡又沒會傷人的猛獸,等天亮了霧一散,自然可以輕鬆走出去。更何況,虞策發現自己不見了後,一定會回來找他,他隻要在原地等著就好了。
虞笙顧不上臟,一屁股坐在一棵竹子下,雙手抱腿,下巴擱在膝蓋上,微微嘟著嘴,放在一旁的燈籠在他身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芒。
好餓啊,好想吃肉啊。沒有肉,有點心也行,晏未嵐做的點心,糖葫蘆,杏仁酥,桂花糕……
虞笙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燈籠漸漸熄滅,隻留下一片餘溫。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是一整夜,又好像是片刻功夫,虞笙感覺到睫毛癢癢的,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正在摩挲他的臉頰。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像貓一樣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小家夥,你怎麼在這裡睡著了?”
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男人看似多情的容顏近在咫尺,虞笙一下子睡意全無,“渣……怎麼又是你?”
“王爺,此人深更半夜出現在竹林中,說不定是刺客的同夥,還請讓屬下將其拿下!”
虞笙這才發現李欒身後站了一大批人,各個都身著勁裝,腰間佩刀,手上拿著火把,一看就是身手不凡之人。方才說話的是為首的一名壯漢,虞笙站在他麵前,簡直就是一隻小弱雞,他一隻手就能把虞笙拎起來。
“他不是什麼刺客同夥,”李欒摸了摸虞笙的腦袋,“他是平陽侯府的二公子,虞笙。”
虞笙扭頭躲開李欒的觸碰,怒道:“你調查我?”這人怎麼這麼招人煩。
“大膽!”那壯漢道,“你怎麼說話的,你知不知道站在你麵前的是何人?!”
“知道,”虞笙不假思索道,“他是舒王。”
壯漢驚了,“知道你還這麼放肆!”
對哦,不知才無罪,如果知道了李欒的身份還對他不敬,肯定沒有好果子吃。“那我不知道。”虞笙道,“我剛剛瞎猜的。”
壯漢被氣笑了,“你把我們當傻子耍呢!”
李欒警告地看了壯漢一眼,後者立刻閉上了嘴,低眉垂目地退了回去。“虞二公子,本王是哪裡得罪你了嗎?”李欒饒有興趣道,“為何你每次見到本王,都把本王當成洪水猛獸一般避之不及呢?”
虞笙抿了抿嘴,“不、不敢。”
“你不敢?”李欒笑了笑,“本王倒覺得你膽子大得很。”
虞笙皺起了眉,他總覺得自己和李欒的劇情發展有點怪怪的,或許李欒沒過多久就要說出那句經典的台詞——你是唯一一個對我這麼冷漠的人,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今日本王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玩了。”李欒道,“霍刀,送虞二公子回去。”
“等等。”虞笙說,“我哥哥和我一起來的竹林,我們走失了,你……王爺能替我找回哥哥嗎?”
“你哥哥?”李欒揚起眉,“虞策?”
虞策在京中小有名氣,又有官職在身,李欒認識他也不奇怪。“沒錯,就是他。”
“所以,你是在求本王?”
“……”拜托,大皇子好歹是你大侄子,下落不明你都不急嗎?居然還在這裡瞎撩漢。
見虞笙默不作聲,李欒笑道:“本王同你說笑的,小美人的要求,本王怎會拒絕?你就跟在本王的身邊,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哥哥吧。”
虞笙雖然不喜歡李欒,可人家畢竟答應了幫忙,他也不能再擺個臭臉,勉強道:“多謝王爺。”
一行人再次上了路,李欒走在最前頭,他似乎對這片竹林非常了解,走了許久就沒走過回頭路。他從小到大有一半的時間都住在覺緣寺裡,這些東西估計都玩膩了。
虞笙走在隊伍的中間,就像是一群高中生裡插了一個小學生一樣。走在他前頭的兩個侍衛交頭接耳道:“這找了大半日了,怎麼還沒見著人,大皇子真的在竹林裡嗎?”
“據幸存的影衛所言,大皇子和刺客鏖戰許久後,因寡不敵眾,體力不支,隻能先行撤退,往後山的方向去了。這後山之中,隻有這片竹林最能藏人,大皇子要躲避刺客的追殺,肯定會進竹林裡。”
“連大皇子都敢行刺,那些刺客真是活膩了!”
“憋說了,如果找不到大皇子,咱們的下場不見得能比刺客好多少。”
虞笙走著走著,突然撞上了一堵“牆”,他正納悶著竹林裡怎麼會有牆,才發現隊伍不知為何停了下來,他撞上的不是牆,是某個壯漢寬闊的後背。
“怎麼了?”虞笙問。
“噓!前麵有人來了。”
“有嗎?”虞笙急得直踮腳,“唉?看不到,看不到啊!”這個世界對小個子實在是太不友好了!
一眾侍衛都拔出了刀,屏住呼吸,準備迎接那位不知是敵是友的來客,這時,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大皇子?是大皇子!”
“大皇子受傷了!”
場麵登時混亂了起來,眾人紛紛向前跑去,虞笙也終於看見了他未來的弟夫。
那是一個極為英俊偉岸的男子,劍眉修長銳利,眼眸深邃若潭,即使臉上帶著傷,一股威嚴也是不彰自顯。
這就是大淵的大皇子,未來的皇帝,李湛。
李湛似乎傷得不輕,連路都走不穩。他一手捂著自己胸前的傷口,一手摟著虞策的腰,在虞策的攙扶下朝他們緩步走來。
還好還好,人活著就行。
等、等一下,他摟著誰的腰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