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和晏未嵐收拾了一番, 一同來到前堂。李湛和虞策麵對麵坐著,都沒有動筷子, 隻是在喝茶。虞策見他們來了,調笑道:“聽說你們才起床?”
虞笙微微紅了臉,“是我賴床了, 讓王爺大哥久等。”
李湛道:“無妨,坐罷。”
兩口子上了桌,虞策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虞笙碗裡, 虞笙看著油膩膩的紅燒肉直皺眉, 為了不辜負的虞策的好意, 勉強咬了一小口, 當下就差點吐出來, 但桌上還有一個秦王,他不好失儀, 強忍著惡心把紅燒肉咽了下去。
晏未嵐注意到他的表情, 問:“怎麼了?”
虞笙小聲道:“我不愛吃這個。”
“那你給我罷。”晏未嵐自然而然地把碗碟推到虞笙麵前,虞笙也心安理得地把咬了一口的紅燒肉放進了他的碗碟中。
李湛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側目看向虞策,後者莫名:“怎麼了?”
李湛低頭看了一眼虞策碟中的菜, 猶豫片刻, 道:“你愛吃雞嗎?”
“……愛。”
李湛抿了抿唇,“嗯。”看來虞家兩兄弟都愛雞。
彆莊廚娘的手藝很好,還特意照顧了他們幾個北方人的口味,虞策特意吩咐過, 因此桌上都是虞笙往日愛吃的菜。晏未嵐注意到虞笙那些大魚大肉基本沒碰,隻夾清淡的素菜吃,道:“是不是胃口不好?”
虞笙還沒回答,虞策就道:“笙兒這樣好幾日了,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看看?”
晏未嵐道:“我去找。”
李湛道:“此處偏僻,要到大夫恐怕要去金陵城找。”
“哎,不用麻煩啦!”這三人連日來忙得腳不沾地,他什麼都沒做,被他們護得好好的,虞笙不想再給他們添麻煩。“我就是水土不服,又沒睡好覺才這樣的,休息幾日就好了。而且我們不是馬上就要回京了麼?到時候還不舒服再看也不遲。”
李湛輕一頷首,“確實,父皇已經催了數次,回京之事不可再拖,如無意外,明日就啟程罷。”
從此處回京城,少說也要四五日。為了養精蓄銳,虞笙早早地就上了床,晏未嵐不放心他,道:“你一日都沒怎麼吃東西,現在餓不餓,要不要我去做些點心喂你?”
“不用,我真的不餓。”虞笙說著,忽然笑了笑。
“你笑什麼?”
虞笙跪在床上,抱住晏未嵐的腰,“我在笑,那些怕你的人,肯定想不到你能把點心做得這麼好吃。”
晏未嵐也笑了,拍拍他的手,“先放開,我脫衣服。”
虞笙撒嬌道:“不,先讓我抱一會兒。”
晏未嵐彎下腰,在虞笙耳邊輕聲道:“脫光了再抱,不是更好?”
虞笙刷地一下紅了臉,訕訕地鬆開手。
“害羞了?”晏未嵐繼續說著讓虞笙羞赧的話,“那夜,你可不是這樣的。”
虞笙忍不住嘴賤:“那我是什麼樣的?”
晏未嵐溫柔地挑起虞笙的下巴,似水的雙眸裡映著少年的麵容,“你啊,一直咬著我不放,明明被欺負得哭了卻說還想要……”
“彆、彆說了!”虞笙鑽進被子裡,把自己裹得緊緊的,“睡覺!”
晏未嵐輕輕笑了笑,拉開虞笙身上的被子,“彆悶著自己。”
虞笙說要睡覺,可等兩人躺好後,卻沒了睡意。他回想起自己在潯陽待的幾個月,隻覺得好像有一年那麼漫長,他又想起了時惟,那個一身傲骨,以身殉國的哥兒。
“未嵐,你睡了麼?”
“沒有,怎麼了?”
虞笙深吸一口氣,“我想和你談談。”
晏未嵐微訝,“你想談什麼?”
虞笙頂著被子坐起身,雙腿盤在一起,“……時惟。”
晏未嵐眼眸一暗,“你說。”
“時惟刺殺楊錚一事,是你策劃的吧?他走之前有找過我,當時我覺得很奇怪,因為他一直以為我是天命團的人不想與我走得太近。現在想來,大概是你告知了他你我的身份,他才願意在死前同我說幾句真心話。”
晏未嵐遲疑片刻,點了點頭,“是。”
“為什麼選他呢?”
晏未嵐平靜道:“要接近楊錚,身上不能有利器;他的飯菜酒水,也會有人試毒。想要毒殺他,時惟是最好的人選。”
“可是,殺了楊錚,時惟自己也活不了。”
“他是自願的。”晏未嵐的語氣就像是在談論棋盤上的一枚棋子,“他本來就不想活下去,既然如此,為何不讓他死有所值?”
虞笙嘴裡泛起一絲苦澀,“因為他是好人,我是總想著好人能有好報——我不希望他死。”
“他不死,死得人會更多。”
“我知道。”虞笙喃喃道,“所以你從救起他的那一刻開始,就想好了要如何利用他的死。”
“這是最好的方法,也是最快的方法。”晏未嵐似有些不解,“他不想活,想讓楊錚死,想保全他家人,這些我都成全了他——不好麼?”
虞笙說不出話來,苦惱地撓了撓頭,“未嵐啊,有的時候你真的……很涼薄。”
晏未嵐聞言震了震,眼中流露出幾分的不安,“你……不喜歡?”
虞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你不喜歡我這樣,”晏未嵐慌張道,“是不是?我……我可以改的。”
“沒有!”虞笙連忙否認,“我喜歡,你什麼樣我都喜歡!”
晏未嵐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