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鐘華甄以前想的,李煦好哄。如果沒有一個大半月前的事,鐘華甄或許會借由這個機會,繼續和他冷戰。
誰也想不到他們隻有一晚,隻那一晚便出了事。
李煦剛幫她塗好清涼膏,就有人來稟報,說魏尚書來了,他皺皺眉,卻還是把藥膏塞給鐘華甄,讓她自己備著以後用。
鐘華甄就這樣被留在寢殿裡,她輕撫他手指擦過的肌|膚,有時覺得他一點也不像日後那個殺伐果決的帝王,明明是誰都容不下眼的性子,竟真的會向她低頭道歉,錯的人還是她。
李煦真的把她當成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她心思卻不純得多。
鄭總管沏壺茶過來,同她笑眯眯道:“方才見殿下麵色不好,還以為會有什麼事,幸而世子在,您和殿下關係最好,您勸得他也聽。”
鐘華甄坐在圓桌旁,問起另一件事:“張相近日回京,來東宮時,可有說過什麼奇怪的話?”
鄭總管愣了一下,“世子問這個做什麼?”
鐘華甄微微垂眸,看著李煦塞進她手裡的小白瓷瓶,道:“母親又同我說兩家嫌隙,我想知道東宮這邊是不是也一樣。”
鐘家和張家的事不說鬨得人儘皆知,但有心思的人都知道,鄭總管歲數比長公主還要大,自然也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他不好直說,隻能道:“張相是少話的,一般不會說這些事,就算長公主時常掛在嘴邊,他應當也不會同長公主計較。”
鐘華甄來東宮這麼多回,了解張相待事的嚴謹,知道鄭總管不是在偏袒。但她派出去查人的暗探順著線索,從偏遠雍州摸到張家,這也是事實。
她心裡裝著事,沒說話。
鄭總管多嘴道:“世子倒不用擔心旁的,太子殿下雖聽張相的話,但有時也會有事瞞著張相,譬如他昨日打算去找您的事,他特地吩咐我不要說出去。”
鐘華甄一頓,點頭說:“鐘家支持太子,我自不會起二心。”
她樣貌姿態皆得體,目如天上星,說話一直溫溫和和,少有彆的語氣。若不是因為七月早產,身子怕是要比現在康健得多。
鄭總管歎聲氣,同她說:“若世子能有雙胎姐妹,或許現下局麵會好好多,殿下眼高於頂,一向瞧不上底下女子,皇後娘娘也不好在這種時候安排侍寢的宮女,若鐘府有人嫁進東宮,倒不會有這些事。”
鐘華甄心想不可能,她就算有姐妹,長公主也絕對不會讓人進東宮。她沒直說,隻道:“我年紀還小,母親不許我接觸旁的女子,怕我闖下大禍,害自己身子,所以我對這些不太懂,沒法和殿下提這些。”
她極少會和人主動提起這些事,旁人提及,她也裝作不懂,說得多錯得多。繼皇後先前就同她提過,隻是說起時見她眼神迷茫,就把剩下的話都咽進了肚子裡。
鐘華甄身份特殊,自不可能在李煦麵前聊男女之事,照李煦不忌諱她的性子,若是哪日來了興趣,隻會讓她脫衣同寢而睡,一邊嫌棄她身子弱,一邊手把手教她怎麼做男人。
“這事用不著世子提,殿下最近好像開竅了些,似乎,”鄭總管低聲和鐘華甄說,“老奴這幾月服侍時,見過幾次他褻褲中的一團糟,隻不過老奴問起他是否要女子服侍時,他又莫名其妙打量老奴,問為什麼要人伺候,總感覺不像開竅的樣子。”
鐘華甄手微頓,同他道:“鄭總管,這種私事不是我們能議論的,太子殿下也不喜歡。”
“老奴也隻敢在您麵前說說,殿下聽不得這些事。”鄭總管唉了一聲。
鐘華甄心中思量著事,開口說:“這事強求不得,他如果不喜歡談這種事,你要是到他麵前多說,會惹怒他。”
他那夜醉得厲害,雖是有過折騰,但李煦不可能記得什麼細節,否則以他的敏銳,早就察覺到異常。
李煦是直腸子,哪天知道她的身份,隻會當場驗證,不會揣著明白裝糊塗。
鐘華甄最不想和他談的,就是男男女|女這些事。
……
李煦和魏尚書談了半個時辰的事,等回來時就看見鐘華甄躺在他的美人榻上休息,在看本誌異怪談。
“你昨日才覺得我私自去你鐘家不合常理,今日便敢躺在我的地盤睡覺,著實大膽。”
“你回來了,”鐘華甄抬頭,她合上手中的書,撐手慢坐起來,“我覺得腰不舒服,所以想躺一躺。”
李煦從前為表示他們關係好,不僅拆了京郊營帳讓她一同歇息,還在自己寢殿中專門為她備了美人榻——因為她不願意睡床。
“方才你和鄭總管說了什麼,”李煦背手走近,“我叫他的時候,他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