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分鐘，那是幾分鐘？
蝙蝠俠沉默地佇立在治療床旁邊，離傑森五步的距離，不算近也不算遠。
他漆黑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僵硬。
就在提姆內心數到百多個數的時候，他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聲。
傑森醒了。
但很快，身後再次變得寂靜。
那個人應該意識到身處何地了，說不定正在心裡罵罵咧咧……提姆淡定地想著。
事實也正是如此。
傑森此時腦子裡的臟話已經多到快要爆出來了，他恨不得把這些臟話寫成小作文打印出來一巴掌拍在紅羅賓的臉上，然後再倒杯咖啡上去。
悶死他最好！
但當著蝙蝠俠的麵，他隻能渾身僵硬地躺著。
“……我為什麼在這兒？”最終，傑森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蝙蝠俠眼神平靜地盯著他，答道：“你受傷了，提姆把你帶了回來。”
傑森在心裡咂嘴。他沒太搞清楚，蝙蝠俠的這個“回來”，指的是紅羅賓還是他。
也可能隻是他自作多情。
傑森低頭檢查了一遍身上的傷口，說道：“謝謝他幫我包紮，但麻煩轉告他，他壞了我的計劃，下次彆多管閒事了，我不需要他的‘好心’。”
蝙蝠俠：“……他就在那邊，你可以自己跟他說。”
“……”傑森咬住下唇，神情複雜。
一旁的提姆：“……”救命啊，誰能來救救蝙蝠俠的情商？！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終於，蝙蝠俠像是突然開竅一般地開口了：“你最近在做什麼？為什麼待在黑麵具那兒？”
……行吧，雖然這話聽起來比起關心更像是質問，但好歹破冰了。提姆恨鐵不成鋼地想著。
“我在那兒查東西。”傑森臭著臉，又強調了一遍，“你的羅賓乾擾到我了。”
“他說你殺了人。”
提姆：“？？？”哎哎哎等等這話題轉得太突然了吧！敘舊可不是這麼敘的啊！
而且能不能不扯上他？！
“不可以嗎？”傑森抬起頭，滿臉囂張地看向蝙蝠俠，藍色的眼睛中帶著明晃晃的挑釁，“我又不是沒殺過人，怎麼，你沒聽說過紅頭罩的惡名嗎？我可沒有什麼‘不殺原則’。”
蝙蝠俠一時沒有說話，垂落在身側的手卻猛地握緊。
傑森敏銳地發現了這一幕，立刻叫道：“怎麼，你想跟我打架？好啊，我早就等著了！”
一旁的提姆發現形勢不對，立馬插話進來：“那個什麼，現在可不是打架的時候。傑……那個紅頭罩，我想蝙蝠俠應該有些問題想問你？”
傑森嗤笑一聲，聽不出在嘲諷什麼。
他從床上下來，無視蝙蝠俠的視線，走到提姆麵前，直視他：“你們想問什麼？”
提姆與傑森對視了一會兒，又扭頭看看沉默地注視著這裡卻一言不發的蝙蝠俠。
他歎了口氣，妥協地開口：“你去黑麵具那兒是要查什麼？”
傑森語氣平靜地如實回答：“一種最近在東區流行的藥，它的作用很奇怪，黑麵具是它的供應商。”
提姆毫不意外，他回身從電腦中調出一張圖片，問道：“是這個嗎？”
傑森定睛一看，隻見屏幕上正是他熟悉的那個粉色的藥物。
“是它。”傑森乾脆地說，“你們也注意到這個了？你們查到了什麼？”
提姆朝蝙蝠俠的方向看過去。
沉默片刻後，蝙蝠俠開口，將今晚在冰山會所得到的消息，簡單地複述了一遍。
傑森安靜地聽完後，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黑麵具經常針對企鵝人，原來是因為這個。”
提姆接著說：“還有你送過來的那把槍，據我們發現，那把槍裡有著跟粉色藥物相似的物質。我之前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明白了——我懷疑這兩樣東西，都跟企鵝人說的‘原材料’有關。”
傑森沉思幾秒，點頭表示讚同：“你說的有道理，我倒是沒把這兩樣東西結合起來——對了，黑麵具最近在到處收購熱武器，而且在秘密組織警衛隊，他很可能是打算借助這個神秘的東西，發展出一股強大的勢力……隻是我還沒搞清楚他到底打算乾什麼。”
“總之，不能任他發展下去。”提姆說。
兩個前任羅賓對視一眼，瞬間達成了一致。
蝙蝠俠沉默地聽完了兩人的分析，卻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提姆下意識看向他，想等待他的指示。
然而蝙蝠俠卻忽然提出了一個毫不相乾的要求：
“卡洛斯·林恩的能量場示意圖，調出來，我再看看。”
雖然感到疑惑，但提姆還是照他說的做了。
“與那把槍的能量場做對比。”蝙蝠俠命令道。
話音剛落，一個出人意料的想法猛地擊中提姆的大腦。
他立即意識到什麼，動作利落地執行蝙蝠俠的命令。
很快，對比結果出來了。
“重合度竟然這麼高？”提姆盯著屏幕上顯示的數據，忍不住喃喃自語，“這是不是就意味著……”
蝙蝠俠做出結論：“卡洛斯·林恩的能量來源，很可能與黑麵具手上的‘藥物原材料’，是同一種物質。”
“……”
這個結果實在太讓人意外。
傑森回過神後的第一反應是：“我要把這件事告訴卡洛斯，他有權利知道。”
提姆並沒有直接反駁他，而是提出了新的問題：“告訴他能讓他異能恢複的東西在黑麵具手裡，然後呢？放任他去找黑麵具嗎？”
“他不會這麼魯莽，我會幫他。”傑森反駁。
蝙蝠俠一句話打斷兩人的爭吵：“我們暫時無法確定這種物質到底是什麼，我需要更多的樣本和數據。”
聽到這話，提姆下意識看向傑森。
傑森立刻會意，一臉抗拒地說：“彆指望我跟你們合作，我們可不是一夥的。”
……
黎明將至，天邊泛起微微的亮光。
哥譚尚未從沉睡中醒來。
一個穿著皮夾克的黑發男人走在清冷無人的街道上。冷冽的晨風從他身上吹過，撩起他額頭的那縷白發，一絲血腥氣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他左手插兜，右手在按手機，腳步飛快頭也不抬。
【所以，為什麼是你當我的聯絡人？】
這條信息被發給了一個備注為“T”的人。
對方很快回複：【不然你希望是誰？B還是小d？】
【我想要阿福。】
過了一會兒，對方才發來一條：
【我替你問了，他說如果你同意搬回來住，他就同意當你的聯絡人。】
黑發藍眼的男人麵無表情：【……那算了。接下來的幾天不要找我，我有事會主動聯係你。】
【嗯，B說讓你注意安全。】
看到這條消息，男人嗤笑一聲，然後毫不猶豫地將這幾條短信刪除，隨手一扔，手機以拋物線的角度跌進街角的垃圾桶裡。
他現在要回到黑麵具那裡，為之前那個黑麵具心腹的死做出解釋。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
日子照常在忙碌中前進著。
從冰山會所回來的第二天，儘管心理生理上都很疲憊，但卡洛斯仍然不得不打起精神去公司上班。
布魯斯·韋恩如他所應承的那樣，從韋恩集團調了一位經理過來，幫卡洛斯整頓LN公司。不過這位經理剛來沒幾天，卡洛斯手上還有一些東西需要跟對方交接，所以仍需要每天去公司打卡。
不過上班對他來說已經不再是一件痛苦的事了。一是因為經理來了以後他的工作量大大減少，二是因為，布魯斯真的是個十分貼心的人，經常在工作時間來找他，名義上是聊工作，實際上是光明正大帶他摸魚。
卡洛斯對此感激不已。
今天下午，布魯斯的約飯邀請和往常一樣如約而至。
一見到布魯斯，卡洛斯就心情愉悅。
在經理一言難儘的眼神中，卡洛斯推開麵前的一堆文件，開開心心地說：“布魯斯在樓下等我，我先走了，你今天也早點下班。”
經理：“……祝您晚餐愉快？”
卡洛斯走出公司大樓，一眼就看到高調停在大門口的蘭博基尼。
他露出無奈的表情。
走近以後，布魯斯紳士地下車主動幫他打開車門。
卡洛斯第不知道多少次拒絕：“用不著這樣，我又不是女生。還有，你下次能不能換輛低調點的車？我們隻是去吃個晚飯。”
布魯斯摘下墨鏡，露出迷人的笑容：“這已經是我車庫裡最低調的車了。”
卡洛斯：“……明天我就去買車，以後就坐我的車。”
布魯斯衝他眨眨眼：“我陪你一起去看車？”
見他這幅“隨時奉陪”的悠閒模樣，卡洛斯忍不住感慨：“為什麼有的人整天吃喝玩樂什麼都不用乾，還能一直穩住哥譚首富的地位啊。”
布魯斯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一起來到一家高檔餐廳，卡洛斯跟在熟門熟路的布魯斯身後，走進一間vip包廂。
菜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點好了，所以他們落座後沒等多久，就可以開始用餐了。
他們一邊吃飯，一邊聊著最近遇到的趣事。
卡洛斯早就注意到布魯斯手腕上的淤青，此時才有機會詢問：“你手腕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又去玩極限運動了？”
布魯斯笑容一頓，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腕，下意識扯了扯袖子，將那塊淤青藏起來。
“昨天去攀岩了，大概是不小心摔的。”布魯斯笑著說，“看著嚇人而已，根本不疼。”
卡洛斯忍不住勸道：“你還是少玩這些危險的運動吧，要注意身體。”
畢竟年紀也不小了……
這句話被卡洛斯咽了回去。
想是這麼想，但實際上布魯斯的長相年輕英俊，也許因為常年玩極限運動，心態年輕，所以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他已經人近中年，甚至有四個孩子——雖然其中有個都是領養的。
至少卡洛斯跟他相處時，完全感覺不到兩人年齡上的差距。
他有時候也會疑惑布魯斯的真實年紀到底是不是真的，因為對方的體力和精神看起來都比他這個大學生還要足。
“我知道我知道~”布魯斯顯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心不在焉地敷衍著。
“對了，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布魯斯突然說。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緞麵的小禮盒，放在桌子上，朝卡洛斯的方向推了過去。
卡洛斯笑了笑，第一反應是：“是手表嗎？怎麼突然要送我禮物？”
布魯斯神秘地說：“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卡洛斯接過禮盒，微笑著打開……
下一秒，笑容凝固。
一枚漂亮的紅寶石戒指安靜地躺在盒子裡，看起來價值不菲。
卡洛斯盯著這枚戒指看了半天，臉上表情僵硬：“額……不是手表？”
他試圖暗示布魯斯：該不會是拿錯了吧？
然而布魯斯根本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興致勃勃地說：“當然不是。這個紅寶石很漂亮吧？你快看拿出來看看喜不喜歡。”
卡洛斯：“……哈？”
他用懷疑的目光盯著布魯斯的臉，心想一定是哪裡出錯了。
布魯斯為什麼要送他一枚戒指？還問他喜不喜歡？
他又不是需要對方用珠寶討好的那些女人！
……等等，布魯斯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
“怎麼，你不喜歡嗎？”
看著布魯斯期待的眼神，卡洛斯隻感到一陣慌張。
他小心地把盒子蓋上，不自在地輕咳兩聲。猶豫了一會兒，他最終還是把盒子推了回去。
“布魯斯，這個禮物，我覺得我不能收。”他神情尷尬地說，“看起來挺貴重的，你還是拿回去吧。”
不管布魯斯有沒有那個意思，他都覺得，還是婉拒比較好。
“為什麼？”布魯斯明顯愣住了，他奇怪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就在於我不是你經常應付的那些想跟你春風一度的女人啊！
卡洛斯在心中呐喊。
此時的他心情複雜，又是迷茫又是糾結，還帶著點不可置信。
但他什麼也不敢說。
他隻能再次婉拒：“額，我隻是覺得我不適合這個。”
然而布魯斯的下一句話讓他直接怔住了：
“可這個東西是蝙蝠俠讓我轉交給你的。”
“啊？”
布魯斯重複了一遍：“蝙蝠俠，他讓我轉交給你的。你應該知道吧，我是他的資助人。”
“額……”卡洛斯的確聽說過這件事，但他仍感到奇怪，“他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他好像說，這東西會對你有幫助……具體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卡洛斯，你跟蝙蝠俠關係不錯？要我說啊，你最好離那個異裝癖遠點，跟他當朋友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卡洛斯頭昏腦漲地聽著布魯斯數落蝙蝠俠，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回過神來。
他小心地確認道：“所以，我們是朋友，對吧？”
“當然。”布魯斯毫不猶豫地應道。
“當然。”卡洛斯也跟著重複了一遍，這才鬆了口氣。
看來是他誤會了。
他將那個小盒子拿回來，打開蓋子，終於有機會仔細地打量那枚紅寶石戒指。
剛才隻顧著擔心了，這時他才注意到，這枚紅寶石戒指似乎的確不同尋常，不像是普通的首飾。
他心底裡湧出一股怪異的感覺，這種感覺有些熟悉。
蝙蝠俠從哪兒弄來的這東西，又為什麼把這東西交給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