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笑吟吟睨了宋知歡一眼,“這個,自己在家住著二進帶跨院的院子,前庭後舍俱全還帶個小花園,縱然不大,那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如今讓她在宮裡守著這一畝三分地兒,可是委屈她了。”
宋知歡對此渾然不在意,隻挑眉道:“福晉便適應了,屋子二十來步走一圈,出門花草一眼看到底兒。我在家時還合香煮茶,一年四季收香花添香囊、製花茶、添枕頭再備花釀。如今呢?見天兒地看書玩孩子,也是真無趣。”
四福晉聽著直笑,搖頭對四阿哥無奈道:“您看看她這話。”
四阿哥睨了宋知歡一眼,沉默半晌,忽然側頭對四福晉道:“給她留個大點兒的院子。”
眾人哄然笑開,青莊笑吟吟看了看宋知歡,又對四阿哥說:“這宋姐姐一抱怨您又心軟了,若妾身抱怨兩句,您能讓四福晉給妾身分個大點兒的院子嗎?”
四阿哥看了青莊一眼,忽然也笑了,竟然語氣輕鬆地調侃道:“難道爺不開口,福晉就會吝嗇給你們安排大院子了?”
“那倒是的。”青莊故作憂愁,又拄著下巴嬌嗔道:“不過爺開口的,和福晉自己給分的,那又怎能一樣呢?”
眾人皆笑了,李氏沉默著坐了一會兒,忽然聽屋子裡傳來小孩子的哭聲,忙忙起身,對著上首二人一欠,然後匆匆去了。
四福晉看著她的背影輕歎一聲,道:“弘昐身子不好,李妹妹跟著操心,人也憔悴不少,看著魂不守舍的。”
四阿哥微微擰眉,複又舒展開來,隻淡淡道:“她是對弘昐太過上心了,夜裡要起來看二三次,生怕出了什麼事兒。”
“做額娘的,孩子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哪能不上心呢?”四福晉見四阿哥如此,心中輕歎一聲,忽覺有些無力又有些悲哀,隻能輕聲道:“弘昐畢竟體弱,李妹妹多用心些也是常有的。”
四阿哥垂眸一顆顆撚著念珠,閉口不言。
宋知歡扒拉了一個鬆瓤果仁餡兒的月餅咬了一口,然後擰了擰眉。
“怎麼了?”青莊見此,忙湊過來輕聲問道。
宋知歡將手中的月餅往上揚了揚,悄悄撇了撇嘴,挑剔道:“果仁多鬆瓤少,黑芝麻炒的不夠香,青絲兒添的分量不足,和餡料時沒熏薄荷,味道不夠爽口,也膩了些。”
青莊聽著好笑,自己也揀了一塊嘗了嘗,旋即擰眉道:“我是吃不出你那些口感,不過今年的月餅口味卻是比不過往年的。”
“這是怎麼了?”那邊正對安氏說話的四福晉眉目含笑地看了過來,青莊知道宋知歡的毛病,四阿哥在的場麵一貫是不愛開口的,於是笑盈盈道:“正和知歡說今年的月餅滋味不如去年的好。”
四福晉聞言輕輕挑眉,宮裡的月餅做的小巧,嬰兒小巴掌大小的一小塊兒,印著的花紋也很是吉利,有五福盈門的,有仙鶴排雲的,還有八仙過海,也是栩栩如生。
四福晉拈起一塊兒嘗了嘗,然後微微擰眉,“確實不比往年的甜,聽三嫂說阿哥所膳房換了廚子,想來也是這個緣故。”
眾人草草坐了一會兒,興致寥寥,各自散了。
回了房中,柔成將浸了藥包的熱湯端來給宋知歡泡腳,一麵在一旁的腳踏上坐了,語氣難得透出些輕鬆來,“總算是要出宮了,日後日子也輕鬆。說來,咱們小爺封了武靖伯領兵,大爺眼看要進了監察院,也沒正經賀過。”
“監察院不會是大哥最後待著的地方。”將腳浸在熱水裡,宋知歡發出一聲舒服的歎息,然後隨口道:“大哥最後八成回去戶部,這是大哥所長,也是他的誌向所在。”
柔成儘管抿著嘴兒笑,“奴才不管這些,奴才隻知道,要出宮了,您也歡喜了,奴才也歡喜了。終於送快些了。”
“這時高興還早了點兒。”宋知歡輕輕吐出一口長氣,道:“如今隻是修建皇子府,封爵沒定呢,到時候再細細建造,且等著吧。明年能搬出宮裡就是幸運的了。”
柔成笑了笑,輕聲道:“那奴才也歡喜。總算眼前能見到光了。”
“是呀。”
宋知歡微微一怔,垂頭看看腕上一串檀木念珠,忽而展出笑顏來。
“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