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少年再次避開刺兒藤,赤-裸-著身體的男童著急了,上前幾步狠狠推了對方一把。
有姝感覺到一隻小手按在自己屁-股上,正欲發力卻忽然收了回去,緊接著便是一陣淒厲的慘嚎。鬼怪發出的聲響,一般人是難以聽見的,阿大毫無所覺,有姝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男童碰觸到他的那隻手正燃起紫色的火焰,即便是魂體,也漸漸被燒得焦黑,然後化為一團煙霧消散了。男童顯然沒想到自己死了竟也會受到這等無可挽回的傷害,一時間又驚又怕,捂著斷手嚎啕大哭,兩行血淚沾染在頰邊,看上去淒慘至極。女-童很是心疼,卻懼於火焰不敢上前,等它完全熄滅了才將弟弟抱入懷中,也跟著一起大哭。
有姝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有種以大欺小的心虛感,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昨晚果真吸到了龍氣。也就是說,在這口龍氣消散前,沒有任何鬼怪能傷害自己,更妙的是,在碰觸自己之前,他們絲毫察覺不到龍氣的存在。
如此,我是不是可以設下陷阱將那厲鬼引出來,然後弄死?但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處理這兩隻小鬼,問問他們為何要傷害自己。思及此,有姝衝抱在一起的兩隻小鬼抬了抬眉毛。
兩隻小鬼本就與他目光交觸,察覺到他似乎能看見鬼物,又見他擠眉弄眼的暗示,雖心中憂懼,卻不敢不從,隻得跟在他身後回了小院。
找了個借口將阿大支開,有姝淡淡開口,“說吧,為何要暗害於我?”
“大人饒命!我們姐弟無意加害大人,而是在救大人。”女-童將弟弟拉至身後護著,自己則跪下磕頭。男童自從知道少年能看見鬼物後,正用僅存的一隻手捂住自己被切割的傷痕累累的私-處,臉上滿是難堪之色。
“救我?怎麼個說法?”有姝也不動怒,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雖然被厲鬼糾纏了十年,且屢屢差點喪命,但他對鬼怪卻並非一味仇視。他雖然三觀有點歪,在待人接物上卻極有原則,彆人怎麼對他,他就怎麼還報,既不會大獻殷勤,也不會主動加害。
現在,小鬼已得到應有的懲罰,他亦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聽他們說說緣由。
女-童一麵偷覷少年表情,一麵急急解釋,“因大人日前接連給了王家兄妹難堪,我姐弟二人對大人心懷感激,這才,這才多管了這趟閒事。事情原是這樣,”她似模似樣地拱了拱手,繼續道,“那王天佑因鬥賦輸給了大人,一直懷恨於心,偏巧,他身邊的丫頭見大人麵善,回去後稟告林氏,說大人有可能是宋氏的兒子。大人,那林氏就是現在王家的當家主母,宋氏曾為王象乾發妻,後被林氏設計趕走,十五年前曾生下過一位嫡子,卻被兩名仆婦偷著抱走了。王象乾不喜嫡子,對外便說他已暴病身亡。”
有姝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女鬼解釋清楚背景,這才繼續道,“因大人長相與宋氏有八-九分相似,且年歲吻合,林氏便起了疑心,頻頻派人前來刺探。昨日夜晚,她已下定決心,無論大人是否為王家嫡子,都會要了您的命。那王天佑得了母親吩咐,今日會邀您前去遠足,然後將您推落山崖。大人有所不知,這菩提寺不遠處有一險要之地名為虎跳崖,每年都有幾個旅人從那處墜亡,故而很是有名。死在那裡,旁人隻道大人不小心,卻絕不會懷疑到他頭上,況且他不會親自出馬,而是命庫部郎中之子方毅伺機而動。方毅的父親乃王象乾屬下,他自然對王天佑無所不從。”
有姝再次點頭,容色不改。
女鬼見他既不驚駭,亦不惱怒,一時間有些迷茫,眨著一雙血色眼瞳呆呆望過去。
躲在姐姐背後的男童終是鼓起勇氣,探出半個腦袋諂媚道,“故此,我姐弟二人才會將刺兒茄掂在大人腳底,好叫大人因傷無法外出,躲過這場劫難。”
沒想到厲鬼也會行善。不過這並不奇怪,姐弟倆尚且年幼,不免保留了幾分赤子之心。況且他們頻頻在王家兄妹那裡吃癟,看見二人接連被有姝羞辱,自然對有姝好感大增。
一人二鬼沉默相對,氣氛很是古怪。姐弟倆心中忐忑,便隱隱有了逃遁之意,正打算鑽入地底,卻聽少年幽幽開口,“你們與王天佑有仇?”
“殺生害命之仇。”女-童抱住遍體鱗傷的弟弟,又開始流下血淚。
“說說看。”有姝拿起一張宣紙,慢慢修剪成t恤衫和九分褲的模樣,複又用毛筆畫了一雙波板鞋,照舊剪下來。
兩隻小鬼不明白他在乾什麼,卻也不敢多問,你一句我一句的敘述往事。原來二人被躲災荒的父母賣入王家為奴,起初在王君夕,也就是王天佑的嫡親妹妹,未來的太子側妃手下當差。王君夕對二人極為和善,不僅不讓他們乾活,還日日好吃好喝地供著,待他們長得白白胖胖,嬌-嫩無比,便送入兄長院內。二人原以為遇見了活菩薩,當晚被王天佑淩虐得半死不活才知遇見的是人中惡鬼。
王天佑心知虐童惡習萬不能讓父親知曉,但自己卻又控製不住,若欲-望久未得到紓解便讀不進書,寫不了字兒,脾氣也變得十分狂躁,無奈之下隻能向母親求助。王君夕自詡是個全乎人兒,八-九歲便幫著林氏理家,自然也知道了。於是這母女倆就打著各種幌子為王天佑物色童-男童女,調-教好之後再送入他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