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謝心洲家裡的第一個晚上,不知是這兵荒馬亂的一天讓他累得沾枕頭就困,還是因為這個小客房給了他安全感,喻霧睡得很沉,直接睡了12個小時。
他醒來後,摸到手機,看時間。屏幕上一個巨大的‘13:25’,瞬間嚇清醒了——
怎麼直接下午了!
一團白毛再黑漆漆的房間裡‘騰’地一下從枕頭上彈射起來,緊接著掀了被子抓起襯衫一揚,穿進兩條袖子,牛仔褲跌跌撞撞地邊套邊蹦到門口。
勉強算穿戴整齊地衝出客房,扭頭看玄關,隻剩自己的一雙鞋在那兒了。喻霧懊惱地錘了下自己腦門,去廚房,昨天放在雜物筐的餅乾沒有了,冰箱裡的牛奶也沒了。
他原想今天起個大早給謝心洲做早餐,他連愛心形狀的煎蛋模具都備好了。
“叮——咚。”
喻霧看向大門,走過去從貓眼看出去,是尹心昭,尹心昭旁邊還有個姑娘,二人笑吟吟地在說著什麼。
喻霧打開門:“尹總。”
“你好,這位是陳芷,心洲的同門師妹。”尹心昭介紹說。
陳芷黑發齊劉海兒,一張童顏,笑起來時明顯的兩個臥蠶,特可愛:“你好。”她向喻霧伸手。
喻霧和她輕輕握了下手,在玄關讓出位置讓兩個人進來。尹心昭從門邊鞋櫃拿出兩雙拖鞋,一雙自己換上,另一雙給陳芷,說:“琴房在那兒,我也不知道他平時東西怎麼放,你找找吧。”
“噯好。”陳芷身上背著個大提琴,她將琴靠牆放下,穿上拖鞋進去琴房。
尹心昭看向喻霧:“心洲的防滑墊忘拿了,我不認識他那些東西,帶陳芷過來找。”
“喔。”喻霧點頭。
尹心昭瞄了眼琴房的方向:“我長話短說,明天辰衡集團要開股東大會,早上九點我派一個叫薛梁立的過來接你,記者我已經安排好了,喻太太婚內出軌,大公子不是老喻董親生的事情最近會再走上一個熱度,我和你不能留下聊天記錄,我把記者明天會問的,和你回答的內容寫下來了。”
尹心昭從包裡遞給他幾張A4紙,尹心昭做事滴水不漏,甚至都沒有用打印機,是手寫,不留痕跡。
“好,辛苦了尹總。”喻霧雙手接過來。
那邊陳芷已經在琴房裡找到了謝心洲的備用防滑墊:“心昭姐姐,找到了。”
“好。”尹心昭點頭,“走吧,我送你過去劇院……誒?”
尹心昭話說一半,手機響了,她看著屏幕上的來電人,蹙起眉,露出有些煩躁的神情。喻霧察言觀色,摸了下褲兜:“尹總,我送她吧,我去拿下車鑰匙。”
“哦,也好。”尹心昭的手機還在震動,“不過,你這個月剛回國,就買車了?”
“我母親生前的車,一直寄放在修車店。”喻霧解釋道。
“那麻煩你了。”
尹心昭是個謹慎的人,走到電梯門前才劃開電話接聽。喻霧朝陳芷禮貌地笑了下:“稍等,我換個鞋。”
“噯!”陳芷甜甜地應下。
喻霧坐在換鞋凳上換鞋的時候,陳芷偷偷多看了兩眼他的白毛。他右邊鬢角旁的祖母綠耳釘很漂亮,方形的,陳芷隻瞄了眼,收回視線。
喻霧換好了鞋,和陳芷一起下樓。這車沒有錄牌照,所以沒能停進小區,喻霧把它停在小區門口的公共車位。
陳芷看著麵前的車,欲言又止……真不是她嫌貧愛富,而是,這輛寬度還不到1.5米的五菱宏光mini,塞不塞得下她的琴?
“內部空間夠大的。”喻霧看出了她的猶豫,“琴可以躺著放後備箱。”
陳芷趕緊“哦哦”了兩聲,有點不好意思,局促且迅速地把琴箱從肩上放下來,喻霧伸手去接。大提琴其實不太重,陳芷這把琴10斤的樣子,琴箱隻有3斤左右。喻霧穩穩地接過來,平著放進五菱宏光的後備箱。
這是兩座的mini,純電,很小巧,小巧到它隻占了這車位的一半。
而且它是粉色的。
上車後陳芷設置了一下目的地,喻霧照著導航開過去。陳芷在副駕駛很安靜,等紅燈的時候喻霧假裝看右邊後視鏡,偷偷瞄了她兩眼。落落大方的恬靜女生,拉大提琴,教養也很不錯,又是同門小師妹。
喻霧頓時警鈴大作!
自己在師妹麵前好像完全沒有贏麵!然後立刻抽自己,人家隻是純潔地同門師兄妹,不要凡事都想得那麼曖昧。
“啊,我們從這個輔道進去吧,然後再拐一下就是停車場了。”陳芷說。
“好的。”喻霧點頭。
事實證明mini有mini的好處,車滿為患的停車場裡,一個刁鑽的、被通風管占了一大半的車位,宏光mini哧溜就停了進去,剛剛好。
“謝謝你啊。”陳芷笑吟吟地下車,繞去後麵背好琴,說,“我們三點演出,你也一起來吧,跟師兄打個招呼。”
喻霧說好,鎖了車和陳芷一起,陳芷在電梯裡掃了員工證後按了2樓。
陳芷帶他走的是表演員通道,直接進去更衣室。說是更衣室,其實也就是存放外套的地方。
正式演出時男樂手穿燕尾服,女樂手大部分是黑色長裙。眼下十一月,陳芷黑色連衣裙外麵穿一件棉外套,她對喻霧說:“稍等一下,我把外套擱裡麵。”
“好。”
喻霧在更衣室門外,剛轉身,和背後走過來的人猛地對視。視線相觸時,喻霧看著穿燕尾服的謝心洲,不自覺咽了下。
謝心洲低頭邊看手機邊走路,沒注意前麵這很難不注意的白毛,謝心洲也愣了下神:“你怎麼在這?”
他在看微信,看尹心昭有沒有回複他。結果在劇院走廊碰見了喻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