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喻霧覺得這個人性感到有點讓他瘋狂。一個連八角籠都爬不進去的,纖弱無力的人是一方領主,淩駕在自己上方。
清晨九點,謝心洲氣壓很低。
他坐在副駕駛,冷漠地目視前路。喻霧能感覺到,他非常、非常的不想去上班。
人之常情,喻霧也不敢出聲,老老實實開車。車停到樂團大院前邊,他在副駕駛沒動,喻
() 霧準備解開安全帶下車去給他開門的時候,謝心洲左手垂到身側,摁開了安全帶。
喻霧沒法,這事兒L寬慰不來。
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假期這陣子在莊園裡就是謝心洲的理想生活,連理發都在家裡。
謝心洲會在彆墅裡做一些很可愛的事情,比如在三樓的陽光房,打開窗戶,兩隻手捧進來一團雪,將雪放在煙灰缸裡,用它們來滅煙。
謝心洲會帶著大提琴去彆墅的車庫、大客廳、走廊,甚至陽台,來感受不同場景下聲音的投射,在陽台的時候,聲音不會再回來。做一切他喜歡的,願意的事情。
直到返工。
“我走了。”謝心洲鬆開安全帶。
“我去給你拿琴。”喻霧也解開。
“不用。”謝心洲說,“外麵挺冷的,你彆下車了。”
最後是喻霧在車裡看著他背上琴,落寞地走進樂團大樓。喻霧掛擋掉頭,今天又要去一趟北京,不曉得晚上能不能趕回來。
謝心洲的分離焦慮還是存在,但有所減輕。昆侖決進入小組賽後,需要所有選手進入統一管理狀態。
喻霧出發留了一些東西在他身邊。耳釘、繃帶、運動手環,總之就是經常出現在自己身上的東西。
這次,謝心洲出現了不同的表現,有時候喻霧覺得自己在做什麼觀察實驗。這次,謝心洲像從前一樣收下了他的所有東西,之後,謝心洲握著一樣東西遞向喻霧。
“什麼?”喻霧問。
謝心洲:“弦軸。”
喻霧接過來,是謝心洲大提琴上的棗木弦軸,喻霧的第一個念頭是,這是交給我讓我睹物思人的,第二個念頭才是:“那你豈不是少根弦?”
“……”謝心洲沉默地看著他。
“我不是那個意思。”喻霧百口莫辯,“我指的是,物理層麵,那把琴。”
“我用了備用的。”謝心洲說。
“謝謝。”
一樓門口,喻霧扶著行李箱,低頭親了親他麵頰,說:“我也會想你的。”
年輕的搏擊手纏上繃帶,咬住護齒器,從場館側門走進來。來看這場現代斯巴達競技賽的觀眾們振臂高呼,搏擊類賽事的觀眾有時候比搏擊手本人情緒更高。
那八角籠就像鬥獸籠,他們都是古羅馬的貴族。
喻霧手裡拿著謝心洲的弦軸,上八角籠前,他低頭,如祈禱般親吻那塊木頭。
年輕的大提琴首席擰上琴弓,全樂團調音,他抬眸和對向的一提首席撞上視線,雙方點頭致意了一下,接著停止調音,指揮入場上台。觀眾們齊聲鼓掌,指揮向觀眾席鞠躬。
今天的曲目是霍爾斯特《行星》組曲。
演出地點,保利劇院。
指揮上台後,和一提首席交換了眼神後,所有人隨著指揮棒的動作開始演奏。
今天他們都在北京,相距三十公裡。
北京太大了,加上北京的交通狀況,東城區和大興都
能算異地。保利劇院在東城(),搏擊中心在大興?[((),周末的晚上八點,北京南三環轉東三環,那叫一個刺激。
喻霧絕望地扶著方向盤,在限速80的三環開著8km/h的時速,跟著前車車屁股,同時防守加塞。那哥們兒L降下車窗請求插隊,喻霧無奈地說:“您稍稍吧,我老婆今晚在音樂廳演出,還十五分鐘就結束了。”
他副駕駛擺著一大捧玫瑰,馥鬱的香氣充斥著整個車廂,花瓣還沾著水珠。
千辛萬苦下了匝道轉上左轉路口,開上工體北路,拐到東中街的時候開始找地兒L停車。所以說人家五菱mini的銷量驚人是有原因的,巴掌大的車可以擠一些常人不可擠之刁鑽車位,這輛烈馬簡直哪哪上不去,機械車位上不去,升降車位也上不去。
上次在北京,是謝心洲跑去後海看他。這次,換他先打完,來劇院看謝心洲。
他草草抹了把臉上殘留的血漬,之前在衛生間緊急換了套西裝,捧著幾乎快抱不住的玫瑰,最後從小門進到音樂廳中,剛好,最後一個揚弓的音出來。
一張票價聽個響,他跑得西裝有些狼狽,追去演員通道的時候被工作人員攔了下來,說這邊觀眾不能進。謝心洲聽見動靜,回頭看了一眼。
看見那傻小子抱著一捧花,無奈地笑了下。
於是他又拎著琴,逆著同事們走路的方向往外走。大家以為他落了什麼東西,他走回演員通道的入口,入口的攔截繩已經掛上了,謝心洲在裡麵,喻霧在外麵。
謝心洲一隻手已經拎琴了,伸出另一隻手:“給我吧。”
順便,上半身傾出去,和他隔著攔截繩接了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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