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升騰起的痛意叫她驟緊了眉頭,跌坐到地上。
眼淚瞬間盈滿眼眶,“痛死了......”
所有的委屈都伴隨著眼淚宣泄而出,尺素的屍身,殘酷的帝王,伺機報複的皇子。鬱爾悔恨至極,咬著唇嗚咽開來。
“都怪你......”少女淚目瞪向身前的少年,失聲哽咽,“我恨死你了!蕭讓!”
蕭讓居高臨下看著她,眼神冰冷毫無一絲溫度,“收回你的話,我就替你去傳太醫。”
鬱爾咬牙,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從疼痛中緩過神。手臂繞到身後去觸被撞到的傷口,掌心一片鮮血。
蕭讓瞧了一眼,並無絲毫憐憫,轉身走開。
鬱爾艱難起身趴到狹窄的榻上,屋子裡冷冰冰的。她悔恨無極,早知如此她昨夜就不該答應尺素。
淚水濡濕枕頭。
沒過多久,醫女來為她換藥。昨夜這樁事情已經弄得人儘皆知。
醫女茯苓倒可憐鬱爾,“此事怪不得你,你年紀小不懂事,也不知道尺素懷著那樣的心思。”
鬱爾很鬱悶,既然連醫女都知道,那貴妃必定也知曉了,等她回宮貴妃必定要狠狠責罰。
她得想個法子留在行宮,否則小命難保。
拆下的紗布沾滿了血,醫女姐姐很仔細地替她上藥包紮穿好衣裳,“你這幾日不要沾水,好好養著,陛下讓禦醫給你用了價值萬金的藥,傷口很快就能痊愈。”
鬱悶詫異,“陛下?”
“是啊,清晨你高燒不退,陛下命禦醫務必將你治好,禦醫說傷藥在宮中禦藥房,還是三皇子快馬加鞭去皇宮將藥取來的呢。”
“三皇子?”
“唔,你不知道麼?方才也是三皇子來通知我說你撞到傷口需要止血,我才過來。”醫女道。
蕭讓......鬱爾簡直不敢相信,蕭讓方才明明對她那麼凶那麼狠。
醫女整理完東西,“行了,我走了,明日早上再來給你換藥。這瓶藥膏價值萬金,不用三日傷口就能愈合。”
醫女背著藥箱,合上房門,沒走幾步遇見三皇子蕭讓。
蕭讓就在轉角處等著醫茯苓,“她沒死吧?”
醫女失笑,“殿下故意說這樣的話。你既關心她,何不親自進去瞧瞧?”
蕭讓眸光落到醫女手中那團紗布,沾滿鮮血,“我怎麼可能關心那樣一個卑賤的宮女。”
“陛下身邊的禦前侍衛何時下手這麼重了?”醫女嘀咕道,“險些將那小宮女打死。可惜了那麼漂亮的妹妹,背上恐怕會留疤。”
蕭讓不語,走開了。
鬱爾在屋子裡躺了數日,等背後傷口結痂,她就回禦前伺候了。
禦前八位宮女,七位是伺候皇帝數年的老人了,平日在其他宮人麵前趾高氣揚,尺素沒了,鬱爾與此事有關聯,自然不受待見。
她們不允許她來禦前伺候,隻叫她遠遠站著即可,鬱爾想開口求皇帝讓她留在行宮,沒找著機會。
君王用膳半個時辰,她朝著他偷瞄了十數次,隻覺得他身姿端正,儀態高貴,氣度斐然。
等小宮人們收拾完膳桌,幾個大宮女朝著鬱爾使了個眼色,讓她離開。
“......”
跟防刺客似的。
鬱爾正要跨出君王寢宮,突然聽見一句,“你留下替朕研墨。”
沒聽錯,皇帝確實在喊她。
鬱爾又折返回去,擦肩而過時,幾個大宮女很不滿地側眸瞪她,鬱爾毫不在意,心情喜滋滋的。
等殿門一合上,寢宮裡隻她與皇帝二人。
她知道蕭易的習慣,膳後會看片刻書卷然後再批閱奏折,鬱爾很乖巧地搬了坐墊,坐到書案邊上。
寢宮裡暖融融的。
“你的傷都好了?”
“謝陛下賜藥,奴婢傷口已經快愈合了。”鬱爾衝著皇帝笑,精致白皙的小臉已隱隱有美人的雛形。
“陛下,奴婢想求陛下一件事,奴婢能不能......留在行宮?”
她話音剛落,君王側額,視線移過來。
鬱爾垂首繼續道,“奴婢犯了這麼大的錯,若回到宮中,貴妃娘娘定會懲罰,奴婢還是留在行宮為好。”
貴妃得聖寵,她也不能在皇帝麵前說她壞話。但君王如此聰慧之人,該明白她的意思吧?
皇帝睨她,“你在宮裡兩年之久,應該也交了不少朋友,你舍得?”
“啊?”鬱爾茫然抬眸。
皇帝神色認真,並不似同她開玩笑。
“奴婢在宮裡的確交了幾個朋友。可奴婢今年才十五歲,以後路還很長,還會交其他朋友,怎麼能因為舊友而止步不前呢?”鬱爾道。
她眼神閃躲,想到了凜。是啊,若她不在宮裡,那便不能與凜互通書信了。
皇帝眸光冷冷地落在她臉上,看得鬱爾心慌。
“你是貴妃的宮女,朕說什麼不算,你去同貴妃說。”君王語氣疏離,抬起手中書卷繼續看,並不再理會她。
“.....”鬱悶苦悶,他是九五之尊,難道還不能左右一個宮女的去留了麼?
貴妃定不會同意她留在行宮,回去必定再在她傷口添新傷。
鬱爾拿起書案上涼了的茶盞去換茶,才站起身發現裙子上汙了一塊,沾染了血跡。
她率先想到後背的傷口又流血了,手臂繞至身後,沒有滲血,而後看了一眼坐墊,竟然也有血跡!
頓時臉色蒼白,身軀僵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