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趙尚儒回到家中,王氏前來迎接,這幾日王氏心情不錯,兒子趙林風終於迷途知返,不再同那個妄想攀龍附鳳的小宮女來往了。
“父親。”
膳桌已經布置妥當,趙林風也正等著父親回來開飯。
他這幾日沉默寡言,神情恍惚。
王氏見趙尚儒臉色難看,憂心忡忡,“怎麼?可是那小宮女有作妖?難道她求告到禦前,皇帝命我們家林風迎娶那個小宮女?還是納她為妾?”
趙尚儒眸光含怒,“若真是這樣那就好了!我們趙家祖墳冒青煙!”
趙林風抬眸。
“那是什麼?你快說呀!”王氏催促。
“你可知道那個宮女是什麼身份?!”趙尚儒拍桌。
“什麼身份?她的外祖父曾因罪入獄、”
“你隻打聽外她外族家,你可知她的父親正是朝中新上任的禮部尚書?!我的頂頭上司鬱尋!”趙尚儒激動道,“這下我的前途全完了!”
王氏不敢相信,“她是一個宮女,她的父親怎麼可能是鬱大人?!我見過鬱大人的妻女。”
“那個女子不過是他領回家的外室罷了!”趙尚儒道,“鬱大人親口對我說過,鬱爾是他的女兒!你明天就去找鬱爾,給她磕頭賠禮!”
王氏想起前段時日,自己每日都去宮中辱罵鬱爾,如今想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鬱家百年世家貴族,門第比她娘家王氏更顯赫,若她早知鬱爾身份,必定不會蠢到棒打鴛鴦。
“兒子、兒子、如今還來得及。”王氏揪住兒子趙林風,“鬱爾一定對你餘情未了,你明日就去找她、”
趙林風回過神,“我現在進宮一趟!”
***
戌時。
鬱爾回禦書房。
直至現在她整個人都雲裡霧裡。
一個時辰前趙林風突然來找她,他語氣萬分激動,說家裡已經允許兩人的事情,他們不必再糾結痛苦了。
趙林風握著她的手同她說了許多的話,說其實心裡一直喜歡她,與她分開之後他後悔不已,求她再給他一次機會,句句誠懇,皆是肺腑之言。
鬱爾知道王氏有多強勢,這個轉變來得莫名其妙。
現在她回到禦書房,繼續來到禦前研墨,心臟跳得很快,整個人恍恍惚惚的。
趙林風說,若她答應,過幾日就挑一個好日子去她家下聘。
下聘?
鬱爾從未想過自己會成婚。
“他來找你說了什麼?”蕭易立在書架前的梯子上,親手整理書籍,知道趙林風來找過鬱爾。
與凜成婚這件事......她當然願意!那可是她一直都喜歡著的凜啊!雖然她以前一直當凜是個溫柔的大姐姐,但既他是男的,與他成親之後兩人就能長長久久在一起啦!
鬱爾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她仰起頭看向皇帝。
“陛下,你曾說過若我可以與趙林風成婚,你會提前放我出宮,這句話還作數麼?”
蕭易身著廣袖素衣袍,立在扶梯之上,麵龐如玉,一頭青絲以玉簪束起,袖口垂墜在手肘處,露出筋骨分明的手臂。
他聽得很清楚,素手扶著梯子,居高臨下,垂眸看向站在梯子邊的小女孩。
一如既往的喜怒不行於色。
手中拿著的書卻在此時墜落下來。
鬱爾仰著一張瓷白的小臉看著高處的男人,她心裡怦怦直跳,睜著水潤明眸,發絲長及腰身。
哎喲。
書冊不偏不倚,就砸在她頭頂。
鬱爾抬手捂住額頭,疼死啦。
***
鬱爾蹲下撿起書冊,抬手遞給木梯上垂首站立的皇帝。
他臉色近乎蒼白,就如此看著她,“你方才說什麼?!”不難聽出斥責之意。
“趙林風來找奴婢、說他父母同意我與他的婚事.....”鬱爾聲音漸漸弱,蕭易繃著下顎,眼神滲人。
“你今年不過及笄,就想著嫁人?”男人聲音恍若落入冰窖。
鬱爾心顫,但她也不知為何會恐懼,“女孩子及笄就可以嫁人啦,而且是陛下自己說的......若趙家同意我與趙林風在一起,你會提前放奴婢出宮。”
明明是他自己說的。
蒼白的指骨捏著扶梯,“你們不是已經一刀兩斷?如今他三言兩語,你便忘了之前哭成什麼樣了?你的感情就如此廉價,心意任人踐踏,給你個甜棗你就又好了?”
字字錐心。
鬱爾小臉糾結,“可是他的心意也是真的。之前不過是受家裡約束。如今他家裡同意了、”
“那你可曾想趙家人為何會突然轉變態度?!”他近乎怒斥。
為何?答案呼之欲出。
“朕將你父親調回皇城了。”蕭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