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可能沈景城不太喜歡讀書,既如此,那就沒必要總問,畢竟有些事情還是心甘情願做才有意義。
春風起,綠芽冒,兩人種在院子西側的果樹今年也陸陸續續開始開花結果,顧錦每天瞅著各種顏色的花朵,怎麼看都看不夠。
這些果樹今年秋天應該就能結果了吧,到時候她可就想吃什麼就能吃什麼了。
但願望是美好的,顧錦想象的畫麵很快就落了空。
可能是這幾年一直風調雨順,老天爺有些看不過眼,眼看麥子就要成熟時,天上忽然鋪天蓋地的飛來一群蝗蟲,把馬上成熟的小麥,翠綠的莊稼,顧錦天天守著盼著剛剛結出幾個果子的果樹,咬的麵目全非,幾乎隻剩了光杆。
什麼叫蝗蟲過境寸草不留,顧錦看著這赤地千裡的樣子,眼都不會眨了。
就算曾經活過一輩子,她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啊?
這不是要命嗎?
但顧錦卻不知道,他們村還算好的,因為她和沈景城需要常年用人,這兩年又買了兩頭牛和一些農具,幾乎村裡所有給兩人乾活的人家都有幾畝地,也多多少少都有一點存糧,不至於沒了小麥收成就吃不上飯。而其他村子那些等著小麥下來接茬吃飯的人家,哭的那叫慘絕人寰,整個村子都是愁雲慘淡。
沈景城帶著顧錦從縣城出來,看著一路上的情景,心情無比沉重。
“縣裡不管啊?”顧錦問難得沉默的沈景城。
“夠嗆,估計最多也就是減免些賦稅,這次受災的不隻是咱們縣,幾乎府城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蝗災,原本縣裡就不太管我們,這次希望也不太大。”沈景城想到林虎那旁敲側擊想讓他再次管十畝村的嘴臉,就氣悶的不行。
這幸虧是經過第一年被淹的情況,村裡人都有了存糧的習慣,要不然他這幾年好不容易攢的家當豈不是又要填窟窿?
原本他還計劃著今年小麥收了攢夠在縣裡買房子的錢,就帶著顧錦到縣裡讀書,誰想這一場蝗災又讓他的打算泡湯了。
也不知道這個什麼都不乾的知縣什麼時候調走,在其位不謀其政,都不知道這位知縣大人到底想乾什麼。
但沈景城還是想的太好了,他原以為隻要自己能管好十畝村的事也就算完,結果沒幾天的功夫,他們村子周圍竟然有了流民的影子,而且明顯不是本地人。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沈景城立刻帶著顧錦過河去通知林虎,但林虎卻說,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他們這雖然遭了蝗災,但大多數人家還是有餘糧可以吃飽飯的,可南方那邊的黃河卻發了大水,淹了好多村子和人。縣裡最多能做到的也就是統計人數,把人遣返回原籍,那些不願走的,誰也沒辦法,隻能按安置移民的律法讓他們開荒,從此在這裡落腳。
可這些人身無長物,又拿什麼來開荒?能做的還不是到處討飯?
兩人聽得心情沉重,林虎見兩人這樣,難得大發好心的提醒說:“你們回去讓村子裡的人不要對那些流民太大方,看人實在可憐可以給點野菜窩頭,糧食能不給人還是不要給了,要知道,人一旦麵臨餓死的境地,可是什麼都會做的。”
沈景城和顧錦聽的麵麵相覷,他們是曾經經曆過洪災的人,雖然顧錦死的早,卻也知道人為了活命是可以什麼都不顧的,而沈景城明顯對這些更有感觸。
眼看著縣裡還是不想管的樣子,他們隻能離開縣衙,隻是在臨出縣城的時候,兩人商量了一下買了兩個銅鑼外加一個銅鐘,決定能做點什麼還是做點什麼吧。
回到村裡沈景城就召集起各家男人把外麵的形式說了,同時也把自己和顧錦商量好的打算告訴了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