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東西都帶來了,就在門外,現在就可以走。”薑娘聽她如此說,連忙放下孩子,把早放在門外的東西拿了進來。
顧錦倒是沒想到她竟然連東西都已經帶來了,微微一愣後,回頭問沈景城:“你看先讓楊樹把她送去沈家坳怎麼樣?省的晚了再起什麼波折。”
她所指的波折,自然是宋家那些人。
那些人她可了解的很,像狗皮膏藥一般,一旦沾上了,再想撕下來可不好撕。
“好。”沈景城答應著把糧鋪的門上,就去找楊樹了。
沈景城走了,屋裡暫時就隻剩顧錦和薑娘母子。
“你坐下歇歇吧。”顧錦指著旁邊的位置,對薑娘說。
等薑娘麵色拘謹的慢慢坐下後,顧錦才似有若無的輕輕問她:“你是怎麼到宋家當童養媳的?”
“我是流浪到宋家的。”薑娘說起這個目光有些晦暗:“那年發大水,我和家人被衝散,就流浪到了那個村子,流浪的日子不好過,宋家老太太問我願不願意給宋老二當童養媳,我就答應了。”
顧錦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身世,目光越加的溫和,有些遲疑的問:“那你有沒有後悔過?後悔給人當童養媳?”
“說不上後悔吧。”薑娘笑笑,很是坦然的說:“這世道一個女孩子流浪很容易出事,雖然我在宋家總是乾得多吃得少,但有他們在,我總歸是能活命的。”
顧錦倒是沒想到她會如此坦然,笑了笑,良久有些好奇的問:“如果有那麼一個女子,原本她是該賣到宋家當童養媳的,可那女子知道宋家並不是什麼好去處,就選擇了另一條路,這才有你到宋家當童養媳的事情,讓你走上了她原本該走的路,你會不會怨她?”
“不會。”薑娘笑著搖搖頭,思索著說:“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那麼我感謝她沒來,這世道女子存活太難,如果她來了的話,那我現在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顧錦望著女人,見她說的很是坦然,似乎真是那麼想的,不由對她敬佩了幾分。
真的,這女人活出了她沒想到的樣子。認真想一下,如果自己是這個女子,怕是怎麼都活不到這樣通透吧!
沈景城很快就和楊樹帶來了,並且也已經套好馬車。
顧錦把薑娘母子送上馬車,就那麼望著他們消失的影子,久久回不過神。
“你好像很喜歡她。”沈景城見她這樣,低頭輕輕開口。
“嗯。”顧錦點頭,一臉敬佩的說:“她活出了我不能想象的樣子。”
“人生有很多種活法,她隻是選擇了其中一種而已。”沈景城說著抱起冊子關上糧鋪,叫著她一起回家。
顧錦笑著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在夜色中與他一起往衙門走。
是啊,人生有很多種活法,隻是前世的她沒有讀過多少書,也沒有多少見識,總覺得人生也就那麼幾種活法,總是執拗的認定一條路走,現在想想簡直目光短淺的可笑!
沈景城和顧錦回到衙門也沒顧得上休息,連夜把今天報名的難民冊子重新抄寫了一遍。第二天把這些冊子一起交給了要帶人去餘河縣的傅昱,同時也讓他去看著買一個靠譜的管家,這樣既要安排難民種田,又要安排當地雇工的事情,劉大一個人是搞不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