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勞(1 / 2)

翌日,李家大郎與二郎天不亮就牽了馬騎出去。

他們從山路走,能騎馬的時候騎馬,不能騎馬的時候牽著馬走。

折騰了一路,他們到郡王府最下麵的院子外時,天才蒙蒙亮。

儘管如此,路上的人已經很多,排起的長隊宛如長龍

李家大郎與二郎緊緊地牽著自己的馬,跟在隊伍後麵。

他們稍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些人竟都是過來買糧草的。

眾人不敢大聲說話,都壓低了聲音悄言細語。

李家大郎側耳傾聽了許久,才聽明白,隊伍裡大多數人討論的是,買多少青糧糧草,郡王府還剩多少?

李家二郎抓著韁繩,悄悄問兄長:“大哥,我們買多少。”

“還是兩百斤?多了我們運不回去。”

“前麵說才五文錢一斤,要不要多買些?這裡比羅禿子賣得便宜多了。”

“那你說買多少?”

“一百二……不,一百五十斤,回去的時候我牽著馬,不騎。大哥,你說怎麼樣?”

“我看行,那等會我們跟那位爺說一共要三百斤。”

郡王府中有人出來維持秩序,並沒有人敢插隊。

隊伍一點點往前挪,很快輪到李家大郎和二郎。

坐在桌子前賣糧草的是一名高個子挎刀侍衛,體壯臉黑,一臉凶悍之氣。

他抬頭看兄弟倆:“幾斤。”

“軍爺,三,三百斤。”

“三百斤?一斤五文錢,一百斤五百文,三百斤一千五百文,一共一兩半銀,交銀子還是銅子?”

“銀子。”

“拿著籌子去那邊驗銀子的成色,交過銀錢便可去領糧草。一百斤送十斤,共領三百三十斤糧草。”

李家兄弟連忙彎腰接過籌子,謝過侍衛後,順著侍衛所指的方向去了。

交銀子,稱糧草,捆糧草,每一步都有不同的侍衛在等著。

這些侍衛都是凶神惡煞的高壯漢子,打起交道來時,卻又都是好脾氣。

李家兄弟的馬背上很快各綁著一百六十五斤糧草,糧草綁得結實不說,綁糧草的粗麻繩還是郡王府送的。

糧草綁好後,他們走到最後一處。

那名侍衛仔細查驗過李家兄弟馬背上的糧草,伸手拔了拔,確定糧草結實了,從腰間提起一個葫蘆,又抽了一張紙,似乎從葫蘆裡倒了什麼出來。

天還沒亮,李家兄弟看不清那是什麼,隻是侍衛的動作格外輕柔謹慎。

侍衛小心托著手裡的紙,叫李家大郎伸手來接。

“軍爺?”李家大郎喊了一聲,看著手裡的紙,以及紙上三顆豆子一樣的事物,“這是?”

“青糧糧草的種子,已經發芽了,彆壓著。你們帶回去後挑塊肥沃的農田種下去,會長青糧,長成後青糧米可吃,青糧葉可做糧草。”

“這……要銀子麼?”

“一百斤青糧糧草送一粒種子,不用額外出銀子。成了,快回去吧,路上當心點。”

李家兄弟聽得迷迷糊糊,正要按侍衛的提示離開,邊上又來了個挑著籠子的人。

“軍爺,剛才那位軍爺讓我來找您。”

“籠子裡的是什麼?羊?”

“是,這羊胎裡弱,怕難養活,我聽說可以送來這裡換青糧糧草。”

“是可以,能換多少得看你這牲畜怎麼樣,你過去那邊,那張桌子那裡,他們才管換牲畜的事。”

李家兄弟在邊上聽麵前的侍衛三言兩語把人打發走。

李家大郎想起家裡的小馬駒,心情有些沉重:“軍爺,什麼牲畜都能送來這裡換麼?”

侍衛瞥他一眼:“得活的,情況不能太差。”

李家大郎:“小馬駒行麼?”

“當然可以,活的就行。”

李家大郎謝過侍衛,兄弟倆這才一起回去。

兩人走山路,道路兩邊的草葉與樹木帶著露水,將兩人的褲腿濡濕。

天漸漸亮了起來,山路也好走了些,就是累。

兩人走走歇歇,渴了喝山泉水,餓了吃雜麵饅頭,慢慢往家裡趕去。

相比起兩人,兩匹背著沉重糧草的馬狀態倒是比往常還要好一些,馬蹄噠噠的,並不顯得沉重。

李家二郎摸著轡頭:“這青糧糧草好像真挺好用,阿青和阿藍吃完,背東西都不覺得累了。”

“要不然怎麼會賣那麼貴?”李家大郎心疼地捏了一根捆好的糧草,“一斤草能換半斤肉了。”

“早知道上回那軍爺送糧草來時,我們接著就是了。”

“彆說上回,這些糧草我們運回去後都得藏著。你長個心眼,彆對外說,發子他們也莫說。”

“我曉得。”

兄弟倆午後才回到家。

主要兩條腿走實在太難走,兩人不得不一路走走歇歇。

一回到家,他們老娘趕緊端了米粥、饅頭與鹹菜出來:“糧草放那,先來吃口飯食。”

“路上吃了饅頭,還不餓。”李家大郎說道,“我先將糧草藏起來。阿爹呢?”

李老頭拿著旱煙從屋裡走出來:“叫我作甚?”

李家大郎道:“今日買青糧糧草的人好多,聽說郡王府剩下的糧草沒多少了。”

李老頭磕了磕煙袋。

李家大郎繼續說道:“我們路上扯了些喂阿青阿藍,發現這糧草確實好,馬吃了長力氣,不怕累。”

李家二郎插話:“郡王府送的東西也多,買一百斤糧草送十斤,還送一顆種子。大哥,種子呢?”

“對,還有種子。”李家大郎從懷裡掏出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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