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
鬱徵以為左行懷會生氣,不想左行懷的麵容很平靜,眼裡甚至有淡淡的興味,看他看得很專注。
鬱徵莫名打了個激靈,率先轉開目光:“我們已經給來買糧草的百姓發了種子,明年應當會有不少百姓種青糧糧草,將軍若是感興趣,不妨明年再向百姓買。”
“郡王府散了種子給百姓種麼?”
“不完全是散,也賣一部分。若是百姓能種成,將軍下半年便能用上這種糧草了。”
整個邑淶郡,與鬱徵不對付的唯有郡守。
若是百姓種不成,也是郡守叫他們種不成。
左行懷:“有殿下在,百姓自然能種成。”
鬱徵抬眼。
左行懷端起茶杯,臉上無任何異色。
鬱徵收回目光:“那就明年才知道了,天色已晚,怕霜濃馬滑,就不留將軍用飯了,將軍還是早些回去罷。”
左行懷站起來:“末將下回再來拜訪殿下。”
鬱徵坐在椅子上,示意伯楹上來。
伯楹托著一個木匣子上前來。
鬱徵接過木匣子,往左行懷胸前一遞:“糧草沒有了,這是府中特產青糧米,將軍若不嫌棄,帶回去嘗嘗。”
左行懷雙手接過:“末將謝過殿下。”
紀衡約送左行懷出去。
左行懷騎在馬上,目光掃過郡王府下半部分坍頹的院子,催動馬兒,馬蹄噠噠,帶著手下快速離開郡王府。
鬱徵坐在正堂中,蹙眉思量。
伯楹給鬱徵換上養神的青糧茶:“殿下,左將軍此次過來,是不是話中有話呐?”
鬱徵:“年紀輕輕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的人,哪個話中沒話?他也就是來試探罷了,不必管。”
伯楹道:“若是左將軍站我們這頭就好了。”
“不必指望彆人,總有一日,我們自己會站起來。小馬駒如何了?”
“還是站不起來,我剛去看了一下,它精神頭不怎麼好,怕還是得慢慢養。”
“我看看去。”
鬱徵拆了那捆熊奶草,摻著青糧糧草,一起拿去喂小馬。
小馬看到鬱徵,眼睛濕漉漉,吃糧草前,先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鬱徵的手,神態很是親昵,似乎能認出鬱徵才是它的主人。
鬱徵伸手摸摸它柔順溫暖的皮毛,輕聲道:“吃罷。”
小馬低著頭,專注吃起糧草來。
它吃完糧草,鬱徵又讓人拿青糧米粥來給它喂了些。
小馬吃飽喝足,精神明顯好了些,還顫顫巍巍地撐著四條瘦骨伶仃的腿,試圖站起來。
鬱徵看了一會,並不打斷它,拿著熊奶草去院子裡種去了。
正好之前的青糧砍了下來,院子裡有空著的地,現在用來種熊奶草正好。
熊貓給的熊奶草十分有用,第二日,小馬駒站了起來。
儘管站一會就累,又重新趴下了,可看得出,小馬駒精神頭非常不錯。
鬱徵又給它喂了頓熊奶草,讓人連小馬帶熊奶草一道送去阿苞院子裡。
不料,上午才送過去的小馬,下午又被送了回來。
底下人說小馬認主,被送到小世子院子裡後,一直哀哀叫,嗓子都叫啞了,小世子不便奪父親所好,才叫人送了回來。
鬱徵疑心這小孩話裡有話,親自去看了小馬。
不料小馬真的扯著嗓子細細弱弱地在叫,看到鬱徵後,四條腿用力,艱難站起來,朝鬱徵身邊走,還用它與軀體相比顯得格外大的腦袋蹭鬱徵,雙眼濕漉漉地看他。
鬱徵被看得沒脾氣,伸手摸著馬腦袋:“這小家夥怎麼那麼靈性。”
“靈性的馬能護主。殿下與這小馬有緣分。”
“是挺有緣分。”鬱徵摸摸小馬的脊背,“行吧,以後你就是我的小馬了,你是青糧草與熊奶草喂活的小馬,就叫你霜青吧。”
青是青糧草,霜指白色,既是小馬身體的顏色,也是熊奶草的顏色。
鬱徵轉頭對伯楹說道:“青糧草種送出去也有段時日了,明日我們出去瞧瞧,看百姓種得如何。”
“殿下是要微服出訪麼?”
“也不必刻意隱瞞身份,低調一些,出去轉轉。就藩後,我們還從未在領地內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