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徵掌握的那九個縣並不連在一起。
不連在一起的縣確實比較難弄,他琢磨了半日,令紀衡約帶著侍衛請那兩個縣的縣令過來做客。
兩根牆頭草嚇瘋了,瞬間倒向了他這邊,接連表忠心。
鬱徵也不知對方是真臣服還是假臣服,隻是從地圖上看,亮起來的縣確實有十一個。
這是十一個縣加起來的麵積絲毫不輸後世的一個省。
鬱徵沒有將繆鐘海逼得太急,有這十一個縣,暫時夠用了。
洪水退去,現在要抓緊時間幫助百姓修整房屋以及準備春耕。
整個邑淶郡都是窮郡,十一個縣自然也是窮縣,窮到許多村鎮的地主也是一日兩頓,除了年節有肉,平時都吃雜糧飯。
至於普通人家,一日兩頓,年節未必有肉,雜糧飯也吃不起,許多人家直接喝雜糧粥。
這也是這個年代人們壽命短的一個重要原因。
就這麼豬狗不如地活著,四五十歲,身體機能就會徹底拖垮,隨便來場什麼病就足夠要了人的命。
鬱徵召集底下人做春耕計劃。
參與討論的有伯楹、紀衡約、胡心姝、周兆、邢西崖和儲無涯。
這也幾乎是他手底下的全部班子。
胡心姝還是狐狸狀態,他受了重創,哪怕熊貓幫他看過了,短時間內他也變不回人。
儲無涯則投到鬱徵門下,今年先當周兆的副手。
他能寫會算,這個貧瘠的年代,能算得上是不錯的人才。
鬱徵手底下人才匱乏,儲無涯願意來,他自然歡迎。
隻是儲無涯之前沒有處理過庶務,鬱徵便將他放到周兆底下曆練。
崖塵子道長、竹夫子與熊貓熊和在一旁旁聽。
鬱徵真心期待他們能給出有效的建議。
春耕的計劃主要從種子,肥料,水源等幾個方麵來做。
這幾個縣都是貧窮的縣,基本無論縣裡的土地狀況如何,大家都會選擇種水稻和大豆。
水稻是糧食作物,大豆是油料作物。
除了水稻和大豆之外,各家各戶會種些菜和麻。
菜是食物,麻則是衣料的來源。
這裡的人沒什麼經濟作物的概念。
許多人家一年到頭甚至攢不下一百個銅板,他們的吃,穿,喝,用,幾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從地裡獲得。
這也是為什麼本地的童養媳那麼盛行的原因。
人們甚至娶媳婦都不花錢,他們常常用糧米去換剛出生的女嬰做童養媳,自己家有了剛出生的女嬰也會嫁出去,這樣娶媳婦就用不著彩禮了。
鬱徵看到這些資料時渾身發寒,比知道這個世界有鬼怪等更覺得恐懼。
極端的貧窮將人扭曲成了動物,似乎所有感情和創造力都被拋棄了,剩下的隻有生存和繁衍。
他希望能做點什麼,改變眼前這種情況。
在場諸位,除鬱徵、伯楹與胡心姝外,幾乎都算得上本地人,對本地的情況非常了解。
周兆道:“殿下的意思是,各縣什麼種得好,就讓他們種什麼?”
鬱徵點頭:“是除了糧食作物外,再讓百姓種點什麼改善生活。諸位不必考慮如何實現,我們要討論的是哪個縣可以種什麼。”
邢西崖道:“蓬定縣可種青糧,去年百姓種得就很好。”
周兆:“每個縣都有不錯的地可種水稻與大豆,除此之外,長馬縣的麻非常不錯,龍道南縣的瓜不錯,半魯縣的李子遠近有名,禮安縣的菘菜又大又甜。”
邢西崖搶著道:“我知臨津縣有人挖魚塘種藕養魚,峘川縣是養馬大縣,種著許多牧草。”
胡心姝:“嚶嚶嚶嚶嚶!”雄乾縣有許多種甘蔗的人!可以熬糖!
胡心姝嚶了,其他人沒什麼反應,主要沒怎麼聽懂。
急得他直接用後腿站起來,要用爪子去摸桌上的紙筆,將想說的話寫下來:“嚶嚶嚶。”
鬱徵見他這樣,說道:“不然請大家都寫下來吧?”
眾人沒什麼意見。
用紙筆寫確實方便,他們寫完吹乾墨,一彙總,鬱徵就知道哪個縣適合種什麼。
鬱徵等人商量了一天,把結果商量出來了。
崖塵子摸著胡子提醒道:“現在誰家的銀錢都不足,又剛遭了水患,哪來銀錢種這些作物?”
鬱徵:“無礙,所有種苗郡王府出,種出來後,到時候郡王府上門收,也不追求每個縣的所有人都願意合作,隻要有部分人動心,慢慢就能起步了。”
崖塵子點頭。
大家看向鬱徵,每個人都不好問,但每個人臉上又明晃晃的寫著:郡王府何時有銀子了?
郡王府確實沒什麼銀子,主要他們來的時候就沒怎麼帶銀子,他本身的俸祿又少。
作為一地郡王,原則上說,本郡的稅收有他一半。
可邑淶郡接連兩年遭災,上麵都減免了稅,到他手上的根本沒有多少。
他手上的銀子一部分來源於去年挖礦及打土匪所得,另一部分則是縣官們的家產。
這次他沒充大頭,將抄家的銀子送到京都去。